第四十章牡丹落(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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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也好。
  深信怨魂索命,人彘就可被藏在暗道,至死不被发现。
  张则彦看着地上的手,原来卸掉人的肢体,也像掰开鸡爪般容易。
  “山深春晚……无人赏……”
  他喃喃地念着诗句,一字一句地吐出,每一剑都下得很慢,看着剑刃划过皮肉,先是溅出血液,往深进去便是黄脂,再下是红色的肌理、脉络、筋骨,他剖得偏执又认真,彷佛正为那朵无声消逝的牡丹刻出碑文。
  “即是牡丹催落时。”
  就在眼前这人的身上。
  “世子,够了。”赵清絃暗地催动张则彦身上的符,免得他被仇恨吞噬。
  张则彦怔愣一瞬,身上黑气渐淡,很快就清醒过来,垂首看去,只见望名侯仍瞪眼瞧着自己,眸中彷佛说了千言万语。
  那串咒文早将他禁言,拼尽力气也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呜咽之声,到后来更是连半点力气都没有,一声不吭。
  咒里混了赵清絃的血,霸道得很,不仅能束缚身躯五感,更能生生把昏倒之人唤醒。尽管望名侯痛得昏死好几遍,不过几息又被强行将神识召唤回来,如此反复折磨,生死不由他。
  昔日恃才傲物的望名侯被卸去四肢,仅剩身躯,称不上是个人。
  外面烈日当空,却无阳光能透进这地,甚至从窗缝漏进的夏风也带上阵阵冷意。
  澄流小心绕开地上的血,在那副白骨前放了张矮桌,依次摆放香炉、法旗、师刀和叁清铃,点好两根香烛,回身把备好的药全倒进瓦缸。
  赵清絃指向望名侯,不用他多言,澄流就已上前封住他的穴道止血,把人脱光,重新以白布包裹,扔到盛满药酒的瓦缸内封好,仅露出头部。
  他早已无力反抗。
  赵清絃正布阵诵咒,以法力催动房内的符咒,不单张则彦脑袋愈发澄明,连望名侯额上的咒文都闪着微弱的光。
  他将法旗扶正,燃起叁根香,往铜制的水碗内放血,并以毛笔沾血在白骨写满蝇头细字。
  世人以为得暝烟记,当知最齐全的术法,今后不论长生不老、移魂续命、断肢再生或制作傀儡等等的事都轻而易举。
  可天下之道分阴阳,万物此消彼长,若非夺人气数,怎能凭空生出寿元?
  赵清絃取了些香炉灰撒到张则彦身上,用师刀在白骨上刮下粉末,与铜碗的血混合在一起,喂给望名侯。为把聚在这屋内的阴邪之气全数灌入望名侯体内,赵清絃屏息凝神,几乎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五感绷紧。
  清脆铃声矩律地响起,赵清絃左手持铃,右手以骨扇替代法器,一下一下地敲在白骨上、炕案上,振振有词:“六脉皆住,径透通身。”[14]
  他口中咒言未停,两手各执一根香烛,缓步绕至瓦缸前,俯视着望名侯——以香烛熏聋其耳,撒石灰封双目,四肢既断,口不能言,人彘已成。
  “百节齐开,关节如断,神炁大定。”
  白骨因张则彦施了阵法,早已困住了叁魄,如今赵清絃借助望名侯的身体吸收天地灵气,与亡者结成连繋后供以活人气息,此后两者相互依存,生死与共,待皮肉全长,七魄归位,再行招魂之术,逝者自当复生。
  为得长生不老之术,望名侯甘愿为国师卖命,视子女性命为无物,蛰伏至今。
  望名侯求长生,他便让其长生;望名侯求不老,他便使其不老。
  制成人彘,禁咒吊命,今后白骨将享其寿元,长生不衰。
  “化为一轮明月之象,日月交光之中,悬于印堂之上。”
  赵清絃回到白骨前,念出最后的咒文,但见白骨表面红肉渐生,显现微弱的光芒,青、绛交迭,房中盛极的阴气全消,窗纸透亮,房内刮起细风,掠起地上絮状尘埃,浓厚的腥味被药料的草青味掩藏过去,颇有生机勃勃的意景。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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