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懂我者(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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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胜迟疑几许,心里终归是偏向自家师弟,又知晓他性子未定,并非有恶意,几番思忖后终是同意了。
  ***
  申时叁刻。
  沐攸宁喝了不少泠梅舍,她向来酒量不俗,此时仍是一片清醒,静静坐在茶棚角落思考。
  南城门的人流较少,而茶棚又是个耄耋老人,斟茶时有一半都抖在桌面,多是边擦边倒,不消几回就赚了一壶的茶钱。
  沐攸宁正是看中这点才与朱繁翰相约在此。
  虽说只是给她描个画像,可朱繁翰说得隐晦,再是愚笨也知道这画像并非用作正途,大抵会是书坊里秘售艳情本的插图,纵不似春宫图般一丝不挂,也少不免改成香肩半露,露出两条光洁的长腿,或缠上谁人的腰间,或挑衅地横在腿根深处,引人遐思……
  凭空作画,绘出让人动情不已的容貌并非易事,尤其书坊要大量印刷,墨色的图像更是考究画师的技术。
  朱繁翰不过闲时赚些酒钱,画技自不算是顶好,遇上沐攸宁,又逢对方有事相求,不由说服自己把握机会,便是被拒,大不了低头赔罪,谅她一位姑娘也不敢把这事往外说开。
  若是寻常,付些钱在雅间内作画便也罢了,偏逢武林大会处处是人,谁也不知道擦身而过的是来自哪个门派,男女共处一室的事又会被传得有多香艳。
  沐攸宁虽不介意,倘使因此生出事端也未免太过麻烦,故两人难得的默契,便是要寻个人烟稀少之处,好避人耳目。
  “姑、姑娘……你怎么、怎么不自己先把酒带来?”
  她才等了半个时辰不到,没料到朱繁翰这么快就安置好同门前来寻她,还跑得气喘吁吁,她稍稍一愣,看着他抱住两坛泠梅舍,刚挥去的酒意又被勾起,不由咽下唾沫,戏道:“朱少侠不是要来向我赔罪吗?总不好两手空空呀。”
  朱繁翰自以为聪明,猛地被她一言点破,当下脸色微窘,带了几分讨好地向她挤眉弄眼道:“那不是为了瞒过陈师兄嘛……姑娘大度,定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我气,是吧?”
  沐攸宁坐直身子,改而托头看他,笑道:“泠梅舍有名,可产量高,不过是区区一两,定是朱少侠能负担的价格。若是对陈少侠说你卖画赚到的钱堪堪能付,他当然不会生疑。”
  她向店小二买酒时多点了几坛,原是让店家晚些时间送回刘宅,好让她和澄流对饮,再叁思考过后,还是觉得不该早早对朱繁翰的为人下定论,这才嘱咐店家若是朱繁翰来提酒便分他两坛。
  陈胜性情不错,也不像头脑简单之人,他待朱繁翰和顺,想来是认同他的为人。
  于是她刻意提了要朱繁翰带酒来寻,若他为人老实,直道这酒只是代她捎来,陈胜定会要他多带些东西赔罪;若否,他当然会说成是自掏腰包买的泠梅舍,在陈胜眼里倒显盛意拳拳。
  “既是姑娘有意为之,我自然也信姑娘是守诺之人。”朱繁翰笑容可掬,深怕她主意有变,殷切地奉上名单:“先给姑娘也无不可。”
  沐攸宁冲他笑了笑,对他的评价却已笃定。朱繁翰这人表面无害,暗地心思却不少,眼下不过须臾又成了泰然自若的模样,偷奸取巧的事怕是做习惯了,枉她还劝说自己别成了邪道的人就看谁都不对劲,谁料到只是她直觉太准,与偏见无关。
  她没有推托,让老翁把酒暖好,接来名单粗略一看,视线竟牢牢锁在今日第二场的比武上。
  “朱少侠。”沐攸宁稳住情绪,启唇唤了声,及后随意寻了个借口道:“名单来历不明,我想另誊一份,劳烦少侠借我纸笔。”
  朱繁翰递出纸笔,她一言不发就开始誊写,见状,他未再作打扰,将剩下的纸平铺开来,放好笔墨就对着她的侧脸细细描绘。
  茶棚简陋,仅以四根高低不一的木柱撑开一块涂蜡的白布作防雨之用,并不能遮阳,幸好正值隆冬时节,猛烈的日光也只会让人觉得暖融融一片,经白布滤去的冬阳更是把桌椅照至恰到好处的温度,不冷不热。
  沐攸宁做事果断,然抄写的态度却截然相反,常犹豫几许才择好位置落笔,一张半桌大的名单愣是用了一个时辰有多,直到朱繁翰换了几个方向落座,绘出十余张画作才悠悠住笔。
  朱繁翰提来的两坛泠梅舍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喝个清光。
  沐攸宁噙笑望着桌上两份名单,两颊不知在何时攀上绯红,暮色沉沉,与明亮的笑意相互交融,铺满天际,却躲不过夜幕的吞噬。
  良久,她才满意地点头,评道:“完美!”
  朱繁翰撞上她期待的目光,到了嘴边的称赞愣是道不出半句,他未有附议,与她一道默默收拾,抱起酒坛把桌案擦净,设法扯开话题,比初见面时还要拘谨:“今日真是谢谢姑娘相助,我没什么能报答,只好在赛中相遇时多让几分……”
  沐攸宁倏忽抬首,笑意未变,推掌震碎朱繁翰怀中的酒坛,害得他踉跄几步跌坐在椅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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