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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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舒楝的认知里,再亲密的朋友,也有楚河汉界之分,特别是异性朋友,一旦越线过火,友谊就不再纯粹。之前她接受高旻的礼物尚心安理得,是因为工作中牵涉到利益往来,高旻有求于她,许以重金,乃至送礼示好,都十分正常,而现在他们银货两讫,那这套无价珠宝不啻于烫手山芋,高旻的理由压根站不住脚,钻石经销商何其多,也没见他们的亲人和朋友人手一颗。
  当商人做一件事不逐利时意味着什么?
  舒楝盯着高旻的眼睛,试图搜寻蛛丝马迹,好证实她的猜测并非异想天开或自作多情,然而令她疑惑的是高旻的眼神很坦荡,脸上也并无异色,难道自己多想了?
  高旻任她打量审视,从头到脚一丝破绽也无,他竖起食指,打断舒楝的沉思,“我和阿姨投缘,你就当成全我的一片孺慕之情”,他笑了笑,满眼的戏谑,“买卖不成仁义在,我呢在人情维护上还是很舍得下本的,咱们来日方长,总有用得着你舒主编的时候,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鄙人不屑为之”,说完,轻飘飘地撇开目光,唇角一弯,“阿姨出来了,你心里那杆秤赶紧收起来,朋友间的感情不是这么算的!”
  舒楝噎住,眼瞅着穿了旗袍挽了髻的方女士一路袅娜地走过来,拿起珠宝盒中的首饰往自己身上招呼,戴了耳环不说,还套上手镯,翘着兰花指左看右看,一张脸笑开了花。
  这也太不客气了吧,舒楝叹为观止,可惜没拦住跃跃欲试的方女士,见女儿一个劲地使眼色,她没好气地甩了个白眼,“咋地,你眼睛抽筋啦?”,转头和风细雨,“小高呀,来,帮阿姨戴上项链”
  有个四六不着调的闺女,她方苓是享不了女婿福了,心头黯然,脖子后咔嗒一声响,那是项链搭扣合上的声音。高旻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略略偏头,恭维话不用打腹稿脱口就出,“翡翠配旗袍最能表现出东方女性的温婉气质,而阿姨无疑将此种气质演绎地淋漓尽致”
  金丝盘纽,泼墨梅花,孔雀蓝旗袍与晶莹剔透的满绿翡翠将方苓衬托的高贵典雅,古典气息十足,舒楝霎霎眼,觉得有点认不出方女士了。
  方苓伸手抿了抿鬓角,仪态万方地起范儿,颇有些民国旧日风情,又显摆似的款款走了几步,心想待会儿去舞蹈队会会老姐妹,好让她们也羡慕羡慕她。
  突然她耳尖地回头,看向舒楝,“你手机是不是响了?”
  “有吗?”,舒楝从兜里掏出手机,她原本打算吃晚饭回楼上睡觉,顺手调低了音量,就这么点动静方女士都听到了,耳朵灵敏度不是一般的高,难怪八竿子打不着的闲话她也听得到。
  “谁打过来的?”,方苓凑近瞄了眼,心中有了数,撇撇嘴故作鄙夷,鼻子重重地哼了声,“那个人啊——”
  那个人有名有姓,叫舒昱鸣,是舒楝的亲爹,常年不见面,通常电话联系,久而久之,就成了方女士口中的代号。
  高旻扮演合格的背景板,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喝茶,眼中含着兴味,留心听着母女俩的双口相声。
  舒楝成心逗方女士,作势转身,“妈,我去院子里接电话,不然你听了多闹心”
  “干吗要出去接电话,小高是外人吗,打个电话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就在屋里打,开免提,我倒要看看他这回又磨叽什么!?”
  看着方女士言不由衷地模样,舒楝了然地笑笑,接电话开免提,舒昱鸣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诸如什么时候回家的,打算在家住多久,年后上班怎么走,是乘飞机还是坐动车,漫无边际地聊了些有的没的后,舒昱鸣期期艾艾地问能不能到北京他那边住几天。
  舒楝扭脸看方女士,方女士头一拧,恶声恶气地说:“看我干吗,我会阻止你探望亲老子吗?”
  好吧,谨遵懿旨,舒楝故意大声说:“爸,你听见了吗,我妈让咱父女俩趁过年团聚呢”
  方苓朝屋顶翻白眼,扯着嗓门喊,生怕那头的夏梦怡听不到?那女人的心眼比针尖还小,往年舒楝去北京看她爹,都不说请到家里吃顿饭,跟防贼似的,当真小家子气!
  舒昱鸣正愁找不到借口慰问前妻,女儿递上话茬,他赶忙接腔,“你母亲她……最近还好吗?”
  “哼,没话找话,我好的很,不劳舒院士费心!”,方苓面上不耐,耳朵却支棱着一字不落地听着。
  舒楝如实传达老妈的意思,“我妈过得挺乐呵的,没病没灾”
  “那就好,那就好”,舒昱鸣喃喃道,似无限怅然。
  这一腔幽怨委实没道理,若有难舍的情缘,三十年过去,说什么也晚了,舒楝微嗤,清清嗓子,开始添油加醋,“我妈业余生活一点都不枯燥,这不,和她的朋友一起组了个舞蹈队跳华尔滋——”
  “你妈之前不是跳广场舞吗?”,舒昱鸣心里颇不是滋味。
  “广场舞太没难度了,我妈现在感兴趣的是华尔滋,她的舞伴是位退休的大学教授,特别儒雅,就是他带我妈入门的,俩人搭档别提多默契了,简直是绝配,没准年初五的国标舞比赛他们能拿奖呢!”
  舒昱鸣默了默,心情复杂地说:“你妈和那位教授……”,但他哪有资格追问,往事已矣,独独留下苦涩的况味,无论如何,他希望吃尽苦头的幺妹晚年有靠,生活幸福。
  听着有点酸呐,使君有妇,就别搞旧情难忘这一套。况且这不是第一回了,她十五岁那年,有人给方女士介绍了个对象,工作长相都不错,方女士被媒人撺掇得有几分意动,后来接了舒昱鸣的电话,就没了下文。
  舒楝当然不会认为是父亲从中作梗,但他态度犹疑,当断不断,明知前妻忘不了他,还不时地表关心找存在感,就像驴前面拴根胡萝卜,老勾着她,她能挥别过去重新开始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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