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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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这胡管家面上虽然一口一个“老奴该死”,但心底里却不爽又不服。他到底是王府里的大管家,这些年端王爷忙于公务,甚少打理家事,以至于他在王府当中几乎就是半个主子般的存在。而如今他这个“主子”却当着阖府下人的面,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这样教训,自然觉得脸上无光,心中极是不平。
  阿慈一时没吭声,又让他跪了好一会子方才道:“行了,你且先起来罢,随我一道去看看那些贺礼。”
  说着,也没等他,人一转身就已经往院子那头去了。
  胡管家这才赶紧又从地上爬起来,三两步跟上前去。
  阿慈行到装贺礼的那几只箱子跟前,命人将箱子一一打开了。只见几件箱子,大的有,小的有,此时全都打开摆在地上,箱子里头各装了一捆玄纁束帛,一对鹿皮,一只紫檀木雕,两副玉碗,并一双一尺高的上等青花瓷瓶。
  阿慈瞧了一会儿,又蹙眉回头问胡管家:“胡管家就不觉得,这贺礼显得略薄了些?”
  胡管家还未回她,阿慈已又转身翻看了一下,顾自道:“虽说王府新丧,但我这做舅母的还在,如此区区几样礼,拿出去实在拂王爷的脸面。”
  胡管家原本就已有些不快了,眼下又听阿慈在挑贺礼的错处,便觉阿慈今日来前院,根本就是专程冲他而来。于是心中渐渐的也恼了起来,嘴上并不太客气地答道:“娘娘此言差矣,端王府送贺礼,从来就都是这样送的,一直也未被人诟病过。只因王妃娘娘过去没接触过这些,才以为少了。”
  言下之意,暗指阿慈出身低微,隐隐还带有些瞧不起的意思。
  阿慈显然是听出来了,但也不恼,反倒是接着他的话道:“胡管家说得是,我过去确是没接触过这些,但连我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人都瞧出来少了,那可见是真的少了。胡管家也是王府里的老管家了,怎的行事还是如此没分寸,当俭之处不俭,譬如换下来的丧葬物什,就任由那些白布白烛被丢出府去,可当奢之处却这样抠搜。”
  她说着顿了顿,又望一眼那些堆叠在地上的丧葬之物。
  有两三条散落在外面的布头被北风卷动,正随那北风的呼号发出“呼啦啦”的声响,而扬起的时候又打落了一旁麻布口袋中装的白烛。满满一口袋白烛,袋口也没封好,当下骨碌碌地就滚出了几根来。
  阿慈瞧着皱紧了眉,跟着才又转回话端来道:“我虽然并不大懂送给郡主的贺礼,该送些什么,礼共几样、规格又如何,但也晓得各王府的礼制定还是一样的。胡管家既然说这是旧例,则烦请胡管家派人去四王爷府上也讨一张礼单来,我一看便知。”
  话毕,她又轻轻地别了胡管家一眼。
  胡管家一时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一句答复梗在喉间,硬是卡了半晌方才憋出了声,只是虽然还是辩驳的话,却已经没了什么底气。他半低着头,小声道了一句:“这些事情,王爷一向是不过问的……”
  “胡管家的意思,是嫌我如今多管闲事了?”
  “没有没有,老奴不敢……”
  阿慈便正色道:“过去王爷只因公务繁忙,才将这些事情交给了胡管家,可王爷不过问,却并非代表这些事情无关紧要。如今我已入了王府,此等内务我自然是要操持的。王爷在时理当如此,王爷现今虽不在了,但规矩还在,我也一样要替王爷打理好这端王府。胡管家,这就派人去讨礼单吧。”
  一时间,胡管家的面上也不知怎的,竟有些发虚。
  他听见阿慈又催了一道,这才赶忙改口赔笑道:“老奴知道了。王妃娘娘若是嫌少,老奴这就着人再去库房里取,多添上几样礼便是了,实在不必再往四爷府上去添麻烦的。”
  他一会儿一副态度,这般做派被阿慈瞧在眼里,阿慈的心中登时就觉有些怪异。这胡管家如此寻遍了借口推诿,倒像是害怕她发现什么似的。
  于是阿慈没有善罢甘休,又同他道:“若要自己添也可以,但也烦请胡管家将礼单和库存簿子拿来,我亲自拣几样添上去,亦算是我对南平郡主的一点心意罢。”
  “是。”胡管家应了一声就要去拿。
  “还有,”阿慈在他才转身时又喊住了他,“还请胡管家去取库存簿子时,将库房的出纳账簿也一并取来,我好对着看一看。”
  此话一出,阿慈见到胡管家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
  端王府的正厅中,阿慈坐在主位上,一手拿着礼单,一手则撑在一旁的小几上头,正在看账。胡管家揣手立在一旁,面上显然有些惶恐不安,一对眼珠子在眼眶里里左左右右地晃了好几趟,又时不时抬起眼来觑阿慈一眼。
  阿慈没有瞧他,只顾自翻着那本出纳账簿。只是她翻着翻着,却渐渐翻出了一点不对。
  阿慈发现,礼单和她适才在院中所见到的礼是对得上的,然而礼单和库房的出纳账簿却对不上。账簿上记载,这一日,一共被领走了九样东西,除了方才礼单上头写的那些以外,应当还有一对金杯,两匹云锦,一只黄花梨木妆奁,和一套金银首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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