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她(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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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身颠簸颤抖,轰鸣声不绝于耳。她丢下别人闭眼休息,等待后仰的超重感,忽然唇边温热,有人吻了她一下。
  心里在轻轻地笑,可她是个成熟的人了,早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于是仅很小幅度地眨了下睫毛,感受那个吻由唇挪到脸颊,再到耳边。巨大的噪音里,伏城声音即使含混模糊,也带着明显的得意:“你吃醋了。”
  希遥合着眼弯一下嘴角,从鼻腔哼一声:“说的什么,听不清。”
  -
  几小时后,飞机在酝州机场降落。
  他们先打一辆车回家放行李,再从城西开车去程秀兰新租的房子,路上经过正午,便在路边随便解决了午餐,等七拐八绕终于找到那栋老旧的筒子楼,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
  依旧是晒到滚烫的顶层,楼梯拐角堆满杂物,洗得发白的床单衣服在走廊的晾衣绳飘荡。
  伏城牵着希遥一层层上楼,对着门牌号找到,还未敲门,已经有老人的笑脸出现。
  程秀兰领他们进门,逼仄的空间难于落脚。一室一厅,光线很暗,唯一鲜活的色彩大概是桌上那盘洗净的苹果,有红有青,水珠在微弱的光里闪烁。
  见希遥目光停留,老人摸起一个苹果,塞到她手里。接着她弯腰去茶几找刀子,颤巍巍翻了两下,里间有人被声音吵醒,高声骂了几句,接着哗啦一声巨响,似乎是水杯被摔碎了。
  几人一怔,然后同时陷入沉默。半晌,程秀兰拉住希遥的手,笑说这附近有座小公园,今天天气好,不如去那儿走走。
  希遥点头应允,搀着她慢慢出去。绿色掉漆的铁门关合,支离破碎的响声,伏城听着她们脚步消失在楼梯角,才一点点走向里屋紧闭的房门。
  生锈的把手压下时,他闭着眼,轻轻吸了口气。
  而随着眼睛张开,卧室里陌生又熟悉的一切便逐渐显露,严密厚重的窗帘,残缺破碎的家具,横七竖八的药盒,支离瓦解的水杯——还有,那个日复一日蜷缩在床褥里,眼窝下陷,瘦骨嶙峋的女人。
  费力地看清了来者后,那个女人抖了一抖。似是难以置信,她又重新眯眼审视,然后骤然狂喜:“小城,是你!”
  伏城将门在背后轻掩,看着希冉兴奋得浑身直抖,将床角堆的衣服一股脑丢到地上,为他腾出坐的位置。弄好后,她在那片空地拍了拍,他走过去坐下,立刻被她抱住胳膊。
  干枯散乱的头发拂过他皮肤,希冉将脸贴在他小臂,不断磨蹭摩挲:“我的孩子,总算回来了……”
  伏城很顺从,听她喃喃絮语说着胡话,被她摸了脸又亲了手。
  如同感人的重逢只是他人一厢情愿,他的身体与心绪同样平静,没有波澜,而这样的态度也立刻引人不满,希冉忽然甩开他,阴着脸质问:“你怎么不说话?跑了不到一年,跟你妈就没话讲了,是吗?”
  伏城看着她,神色隐忍也无奈。摇了摇头否认,还没开口,又被她扑上来重新抱紧:“好孩子,你是我的儿子。你个没良心的,怎么就不要妈妈了呢?……”
  仍旧是低低乱语,说着说着,她忽然想到什么,一个激灵,她挣扎起身,哆哆嗦嗦抓住他手:“儿子,你为什么回来?告诉妈妈,是不是那个贱人对你不好?怎么样,我就说了吧,她就是个不要脸的!没事的,儿子,回来就好,回来就不走了……”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伏城拧起眉头,忍不住沉声打断:“妈,她对我很好。”
  希冉闻声抬眼,困惑又迟钝的神情,来不及消化他的言语和立场。伏城便又深深看她一眼,缓缓重复:“她对我很好。这次清明假期,我回来看看你,明天我就要跟她回旬安了。”
  对有些人有些事,哪怕只是陈述事实,也格外残酷刺耳。
  希冉呆滞地回味半晌,眼眶一点点变得通红,跪起身来,咬牙切齿道:“怎么,你真昏了头了,见钱不要命了!一门心思往她那儿跑,是你妈太穷,你瞧不起了是不是?”
  她开始发疯落泪,摇晃着头嚎叫,拿拳头拼命捶他的胸膛。哭喊声震撼心魄,伏城忍无可忍地挣脱起身,希冉猝不及防扑在床上,低头喘着粗气。
  “伏城,”喘息平复,她轻笑说,“我白养你这么多年。”
  “怎么是白养?”伏城居高临下地垂眼,冷冷开口反驳,“这么多年我任你打任你骂,随你怎么出气。同龄孩子看电视打游戏的时候我在洗衣做饭,作业只有等你睡了才能写,如果这都叫白养……”
  他一顿,齿缝轻轻飘出几字:“那我也真是白照顾你这么多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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