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卿 第12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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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旸说:“不对劲,要不咱们回去罢。”
  浮云卿坚持说那可不行。虽然气氛诡异,但来都来了,至少得耍一圈罢。要不大老远跑来,白白折进去一趟路费,那又何必!
  正整装待发时,就见一位拄拐棍的老翁蹒跚踅近。
  老翁很是自来熟地说:“商湖是一把弓箭,装着最坚硬的冰和最深的湖水。”
  浮云卿与卓旸两位小辈默契地对视一眼,朝老翁道好。
  老翁铺满沟壑的脸上绽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他认真地劝道:“年青人上去耍耍冰嬉就好,千万不要在那里多做停留。”
  他那对泛着黄垢的门牙磕磕碜碜,一个往东撇,一个往西撇,像两扇束起的门帘,露出中间黑乎乎的口腔。
  浮云卿不自在地四处乱瞟,最终落到他饱经沧桑的嘴里。
  见他两瓣干涩的嘴皮子一张一合,解释着:“近些年雪势越来越小。二十年前,巩州的雪势是陇西郡最大的。那时常有外地赶来的年青人到商湖冰嬉,乌泱泱一帮人乱蹦乱跳,直接把冰面蹦裂囖,齐刷刷地掉进了冰湖里。那日雪下得大,大家都在家烤火呢,没人出去。这帮人呐,福气薄,就这么沉到湖底去了。还是在来年开春,汉子们凿冰时,尸骨才被捞了出来。肉被湖里的鱼吃了,捞出来一网碎渣子。嗳,真是可惜。”
  或许是今日本来就冷,或许是老翁这个故事讲得太瘆人,浮云卿兀突突地拢紧氅衣,止不住打寒颤。
  听老翁这话音,好似故事还没走到底。浮云卿斗胆问:“后来呢?”
  “后来嘛……”老翁拄着拐棍,八字白胡颤颤巍巍,“这桩就是‘嘉佑冰湖案’。因着这桩案,那年的衙门官员,统统撤了职。死者共计一百三十二人,都是各州郡贵胄世家的年青人。因此事,巩州在国朝算是声名狼藉喽。地方原本富庶安康,一步错步步错,最终成了今日这副落魄模样。结案后,衙门便加强了关防,外来人进城卡得很死。”
  浮云卿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巩州是最近才设的关防呢。”
  她说话时,特意不往卓旸那处瞟,尽力把目光都停在老翁身上。
  老翁擤擤鼻,拐棍敲了几下冰面,发出“咚咚”的沉闷声。
  “倒也不能这么说。入冬以来,关防卡得连只蚯蚓都爬不过来。入了冬,关防是一天比一天严。咱们老百姓不敢问衙门官员原因,只能在私底下瞎猜。都说如今不太平,说不定哪日就乱了。”他说道,“你们俩年青人,今日耍过冰嬉后,赶紧收拾行囊回家罢。再不走,万一天有不测风云……”
  话语未尽,老翁就转身一瘸一拐地走远。
  空旷的湖面上,又剩下俩人。
  浮云卿不自在地摸摸鼻。
  她与卓旸之间,弥漫着浓厚的尴尬气氛。昨日回去后,她噤声无言,卓旸倒喋喋不休地说这说那。
  真是怪得很。
  卓旸有时不着正调,但头脑机灵,往常见她没心思听,话茬子落到半空,就再也不说了。昨日却不顾她心情低落,一直在说。说渴了就喝茶,润过喉管后,再碰着嘴皮子说话。
  说她要养成早睡早起的好习惯,说练武健身要一直坚持下去,说每天都要好好吃饭,好好歇息。
  从日落说到深夜,浮云卿不理他,他仍旧坚持说。
  夜深了,他不困,她却困得眼皮打架。
  忍不住,她数落了句:“你是赶着在明天去投胎吗?”
  不然怎么会如将死之人一般,交代着遗言。
  这话说得难听,倒真堵住了卓旸的嘴。
  今日去商湖这一路,卓旸又成了絮叨的老婆子。
  今下瞥及老翁走得远,几乎望不见人影,卓旸才思忖道:“公主,您觉不觉得老翁出现的时机颇为怪异?”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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