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君歌 第92节(2 / 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自战以来,外城门紧闭,你如何入城?你可有信物,证明己身?”柳凤寒也不遑多让,思绪清晰,目光停留在她的额间,直指要害。
  他这一问,也是真真把周如水问住了,她的手下意识地便摸向了自个腰间的佩囊,但里头空空如也,能证明她身份的祥凤玉牌早便被王玉溪夺走了。她心中一痛,久违的心酸涌上心扉,面上却半点不露,扭头看向柳凤寒,硬打起精神道:“当日魏贼奇袭,我与万千军士共抗魏贼,直至贼退。这不过才过了个冬日而已,他们当中,总会有人认得我。”说着,再不停顿,拉开柳凤寒的手,一面上马,一面善意劝他道:“世间太多无常,便是王孙公子,也难保灭国亡身。遂,郎君不必为区区货物自苦,你为行脚,一身本事,天下皆在你脚下,不至于穷途末路。”
  事到临头,她也不忘柳凤寒方才今晨忽然的发问,只是时日不多,她只能草草宽慰与他,言罢,又在马上朝他一礼道:“这是我的家事,与郎君无干。咱们就此别过,有缘再会。”
  见她如此,柳凤寒却是朗声笑出,这一笑十分的畅快,十分的淋漓,他深深地望了眼周如水,望着精致美丽的脸庞,理也不理她,也是翻身上马,几分傲气,跟着她,十分认真道:“就许你月夜相随筹知己,不许我与你同行图救国么?一道走罢,我这一生,常是身不由己,为人左右。然如今随你这一程,却是我心甘情愿。”说着,重勒马绳,已是行在了她的前头。
  第212章 机关参透
  周如水与柳凤寒一门心思往鹏城正南门赶, 这时刻,也顾不得去清理马匹留下的痕迹。他们怒急匆匆, 薛县之中,魏兵却是小心翼翼, 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占据了薛村, 只等着来日自薛村弯小道占入鹏城, 一举将鹏城上下逐灭殆尽。遂每隔两个时辰, 村中便会有三人一组乔装做百姓的侦察兵出外去四处侦查,他们严守军令,处处谨慎,果不其然, 便就察觉了村外山坡上二人留下的印迹。见此,这侦查的魏兵也是神色绷紧, 三人对视一阵,循着印迹一路往前,待再查明方向, 也是一惊,忙就往薛村的方向飞奔而回。
  另一头, 刘铮成了众人口中的英烈君子之后,郑氏作为他唯一留在鹏城的家眷遗孀,在城中的地位也是登时的水涨船高。城中人对刘铮有多少歉意, 如今,便都一股脑的转为善意对待起了她。更宋几对她的美貌也是十分的垂涎,便待她更是愈发的客气, 甚至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
  往日里,刘铮暂管鹏城军务之时,娄九瞧不上城中的兵卒百姓,便对刘铮十分的不配合。遂刘铮要施恩于民,只能由郑氏作为家眷作陪,偶尔为百姓施粥,偶尔上城楼为守城的兵士添送饭菜温茶。按理而言,如今刘铮已是身故,宋几已来了这鹏城上任,这样的好事该由他的内眷来当才是。然,见过郑氏之后,他依旧将这些个稳赚声望的好事交予了郑氏,直是将郑氏捧成了鹏中之中无人不信不人不喜,不计前嫌,温柔善意的女菩萨。这般,郑氏也是照单全收,心安理得的在众人的赞誉之中安享度日。
  周如水与柳凤寒赶至正南门时,正逢郑氏在城门之上为将士们分发肉脯,忽然瞧见城门前有来人,又是两匹老马载这一双貌似天仙的男女,城门守将也是一愣,探出头去,连声喝问:“来者何人?”
  听见城上传来询问之声,周如水忙是勒马,抬起头来,朝那城门守将朗声说道:“吾乃周氏天骄,速开城门,本宫有紧急军情来报!”
  这声音一落,城上众将士全是翘首看来,只可惜距离尚远,天色又暗,火把高耸之间,她的面目只能依稀见得,并瞧不真切。然她腰间细细,声色明丽,只依稀看得,也能知定是身份高贵之人。
  然,那城门守将一愣,仍是毫不犹疑地严肃说道:“按军法,若无军令,城门不得开启。既是女君,可有军令在手?”说着,又在暗处朝左右招手。
  闻言,周如水不气不怒,只是跃下马来,广袖一甩,直是大步朝前走去,就立在最前处,再次仰头朝城门上喊:“请将军掷一火把下来。”
  她这一言实在突兀,那城门守将不明所以,但见四下不过她二人,便觉掷一火把但也无妨,遂便命了左右掷下。
  须臾,便见周如水执起火把照在身前,火光照耀着她精美的脸庞,她的双眼熠熠生辉地望向城上,大气凌然,十分潇洒地朝着城上再次喊道:“前岁本宫来鹏城曾与众将携手抗敌,今次偶然路过,虽得一军情,却实无军令在手。如此,各位可当瞧瞧,若是有谁还认得本宫的脸,不必开城门,只需去请宋几来便可。”既有军法,她便不会为难军士,待得宋几前来,总是认得她的。
  她这话说完,那城门守将身侧已簇拥来了不少兵卒,众人齐目看去,见她一身布衣,却是姿容无双,更那声音朗脆,确实,隐约如是千岁所闻。
  一时之间,城门之上交头接耳之声不绝,有人道:“我瞧不清楚,你可瞧清了?”
  “我那日只顾着杀敌,只闻千岁之声,并未瞧清千岁的容貌。”
  “千岁肝胆似丈夫,这姑子方才那模样,似有千岁之形。”
  “这事儿可不能似是而非,要我说,还是请宋大人来罢!”
  众人一时争执不休,却就在这此起彼伏的争论声中,忽有一兵卒直截就上来前来,他十分笃定地拉住那城门守将道:“阿大,你还迟疑甚么?这便是千岁呐!当日我为老城主呈上桴槌,是千岁自我面前接过桴槌的。这城下女郎,分明与千岁是一个模样!”
  他这话真真打动了这被唤作阿大的城门守将,阿大心思一动,也不敢懈怠,正要吩咐左右去请宋大人来,却见郑氏忽的走近,一面望向城下,一面不解地说道:“女君不是嫁给琅琊王三,与王三郎一道回了琅琊了么?怎的会出现在此?也未梳妇人发髻?”
  说着,她直是凑上前来,极目眺向城下,眯着眼继续道:“将军莫急,今日宋大人正有急奏启奏天子,您若匆匆去扰,实在罪过。”言至此,望着阿大谨慎犹疑的神色又是一笑,十足温柔体谅进退有度地道:“吾在邺都之时,曾有幸与先夫一道见识高门宴乐,彼时,天骄公主也曾在场。遂吾虽不才,却是识得女君的。”话音一落,便向一旁兵卒借来火炬,众将士也为她让道,叫她认认真真往朝城下望去。
  见她仔细瞧去,众将士更都噤下了声来,那模样十足的信赖恭敬,直是由着她瞧了一会儿,那阿大才问:“夫人可瞧清了?如何?”
  郑氏瞧他一眼,蹙起了眉头,摇了摇头,认真道:“像是有几分像的,也无怪会认差。然,诸位不知,前岁女君与先君争执之时,将额头给磕破了,后头在额心落了道疤。为此,女君为了遮丑,便日日在额心贴着花钿。然女君奇美,邺都的女郎们见了女君那贴了花钿的若仙模样,皆相效仿,一时之间,花钿妆可谓风靡天下。”言至此,她直是问那方才笃定城下女郎是女君的兵卒道:“您上回所见,千岁额间可贴了花钿?”
  那兵卒抿唇回忆,须臾,朝郑氏瞟了瞟,闷闷地点了点头道:“然也。”说着,又睨了城下一眼,嘀咕道:“这黑灯瞎火,瞧不清有未有疤。”
  闻言,郑氏挑眉,眼中露出精光,冷冷丢了一句:“吾瞧是没有的。”说着,再次瞟向黑夜中立于城下的周如水,扭头,极尽挑唆地朝着阿大幽幽说道:“将军,这不会是个奸细罢?女君与琅琊王三举案齐眉,如今,该是梳着妇人髻与王三郎在琅琊举案齐眉才是。可如今,这一幅未出室的姑子打扮,又与一美貌郎君同在城门前的怎会是女君呢?更她深夜妄开城门,实在居心叵测,实在可疑非常!”
  郑氏所言,直是在城门之上搅乱了一池浑水。城上将士本就将信将疑,如今再听她言,就更不信了几分。更她道自个曾参加过高门宴乐,军中不少人都知晓,这郑氏才德兼备,一手琵琶弹的是高妙娴熟,观者无不叹为观止。前岁为刘铮立衣冠冢时,她在冢前曾抱着琵琶弹奏一曲,那曲乐凄婉哀伤,闻者无不感伤落泪。遂她这般的才女,在他们看来,能够入得高门宴乐实在不算稀奇。再加上刘铮的威名,她之所言也是有理有据,一时之间,他们不觉就都更信了郑氏了。
  却阿大一向谨慎,虽信了她,然如今进可攻退可守,也不愿轻举妄动,只再次朝城下喊道:“夜里看不清真假,便您真是千岁,未有军令,也是不许入城。遂,得罪了。”说着,索性收回目光,指挥左右兵卒各归各位。
  他这般,郑氏却显然是不认同的,他话音方落,郑氏便拦在了阿大身前,言辞认真,十分坚持道:“将军何意?伪做女君的奸细你便这般不管不顾了么?将军这般,又与奸贼合谋有何区别?将军可莫要忘了,周律有言,见贼不杀不捕便与贼同罪,连同四邻同保,全族都要斩首。将军家中麟儿才方洗三罢?为了嫂夫人,吾也不能容得将军如此就错!更,先夫以命护鹏城,吾亦不改此志,这一对狗男女,放不得!”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