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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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云容今日在席上只是吃了个样子,眼下饥肠辘辘,正吃点心,听见这话,顿了一顿,道:“阿澈担心陛下龙体?”
  桓澈一时出神:“父皇修黄老、习外丹已有十数年,我早些年也曾劝过他,但收效甚微。”
  顾云容打量他神色:“阿澈相信长生不老么?”
  “不信。什么长生之术,什么不死金丹,不过都是方士们荧惑人心的把戏。”
  顾云容点头,又道:“其实我不太懂,为何陛下会在婆母故去后开始修道求长生。”
  有句话她没说出来,爱人故去,难道不应当哀哀欲绝、但求相随阴曹么?
  “我也想过这件事,”他缓缓道,“后来我发现,父皇似乎不光是在求长生之术,还在求复生之术。”
  顾云容一惊:“你是说……”
  “是的,父皇可能想让母亲死而复生。我揣度着,父皇大约是这样想的,”他转眼望向窗外沉沉夜幕,“说到底,碧落黄泉有哪个生人当真见过,其实都是虚妄,不论地府还是极乐,他纵至,也不一定就能见到母亲。既然如此,那就还是要在阳世谋重逢。复生之术又不知何时才能求得,就只能不断延长自己的寿数——他肯留下甄氏,也是一时的自欺欺人。”
  “自然,这都是往情笃上想的,”他笑笑,“还有一种可能,父皇不愿镇日忙完外廷之后,转回头面对一个已经没甚兴致的后宫,闲极无聊,于是就给自己找事做。什么事最好呢?自然是修道求长生了。自古帝王笃信外丹之术,不外乎谋求永享人间极乐。何况,习道又能修身养性。”
  顾云容斟酌着道:“你可曾想过,其实缓解陛下症状的最好法子就是让他停服那些所谓金丹?”
  “想过,那些本就是毒物。但父皇深信此道,不肯听劝——”他说着话不知想到了什么,垂眸缄默。
  顾云容却是看懂了他的神情。
  皇帝如今已是耳顺之年,又常年服食丹药,身体底子已坏,会否忽然倒下,实不好说。
  顾云容陷入沉默。他虽对他父亲多有恚怨,但想来还是对其深怀孺慕之情的。
  她忽然放下吃剩一半的鲜花饼,绕到他身后,从背后拥住他,倾身趴在他肩头:“不要想东想西了,你只需记住,你身后始终站着我,我永远陪你伴你,与你看日月轮转,随你历沧桑陵谷。”
  桓澈转首流眸,正对上她一双清亮眼眸。
  这话是他曾跟她说过的,只是……他说的没有这般风月意味。
  顾云容看他仍是闷闷,抱着他晃了晃:“人之一生总是起起落落起起起起的嘛,说不定很快就有好事发生。”
  贞元帝当晚也望见了流星,翌日着人前去探看,又发现流星坠地未燃尽,砸出了几个深浅不一的坑,星在坑内,尚荧荧然,烫不可近。
  这便是陨星了,凶险更甚于流星。
  贞元帝当即召齐了常在御前行走的几个道官,斋醮禳灾。
  他才交代罢,就听内侍说衡王殿下求见。
  桓澈此番是来给贞元帝送证物的。他回京之后就拟了一封奏章,大抵说了三件事。
  一是呈报战况,并特提滨海地方官怯战成风,必须严惩。
  二是此番侵袭南直隶之海寇乃何雄冒倭王之名,与武田等人勾结所组乌合之众,恳请贞元帝将恶徒罪行昭告天下,并彰官军之神勇,以显圣德之隆。
  三是犒赏三军之事乃地方官擅作主张,与他并无一丝干系。
  桓澈立在大殿之上,等着贞元帝览毕他的奏疏。
  第二条是他答应宗承的事,为他洗脱罪名。他也想背约坑宗承一回,但当时因着种种缘由,宗承救下那数千战俘后,将之暂且安置在自己的船队里,他未能将人遣送回乡。
  这拨人现在还在宗承手里攥着,宗承奸滑得很,为防他爽约,总要牢牢掌着筹码的。他为着那几千条人命,也得践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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