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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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睡的日子梦境陆离,许多次被重复的噩梦惊醒,她叫着那个深藏于心的名字醒来,睁眼看到七哥担忧的面容,泪水模糊了视线,喉间哽咽难言。他总是拍着她哄着她说:别说了,我们都明白,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养病,有哥哥在呢。素来没正没经的七哥,此时也显得分外沉着可靠,仿佛即使外面的天塌下来,他也会为她挡着。
  到了正月新年,红缨已经可以脱离拐杖走路,杨末也一天天地见好。过年正是最希望与家人团聚热闹的时节,杨末能下床出门行走的第一天就对七郎说:“七哥,你带我到外头走走吧,睡了两个月人都要发霉了,我也沾点大伙儿过年热闹的喜气。”
  七郎道:“好,不过今年外头可没往年热闹。”
  七郎怕她大病初愈走多了劳累,命家奴抬了一乘小辇让她坐着,自己陪在一旁。杨末从未在洛阳以外的地方过过年,见惯了帝都的繁荣欢腾,不太适应雄州的萧索冷清:“听说雄州兵多民少,大哥是不是治下太严了,过年也不让远离故土的将士们高兴高兴吗,连个放鞭炮的都没有。”
  七郎道:“大哥没告诉你吗?我以为他肯定说过了。”
  杨末问:“告诉我什么?”
  七郎肃容道:“腊月先帝驾崩了,国丧三十六日,一直到正月十四,都不能宴饮游乐、欢庆嫁娶。”
  杨末大惊:“陛下……先帝,驾崩了?”元熙帝,她的义兄,才过不惑之年,比大哥还年轻两岁,居然英年早逝。
  七郎道:“先帝身子骨一向不算健朗,去年夏天贪凉入水,之后便龙体不豫,久药不愈日趋严重,八月起就不再视朝,拖到腊月初龙驭宾天。你刚回来时没见着大哥,其实他是秘密回京了,就为了这事。雄州离洛阳远,大哥一早就送来密报,其他人是新年改元才知道的。”
  这消息让她措手不及。既然先帝驾崩,必然是新帝即位年后改元。首先跃入脑海的,竟是兆年那张稚嫩的孩童面容,过完年他才刚十一岁,如何能肩负起这万里江山、社稷重任?难道要白贵妃临朝听政?“那现在是……”
  “现在是承光元年了,”七郎停顿稍许,“末儿,淑妃……三姐,现在是太后了。”
  这个消息才是平地惊雷,比先帝驾崩更让她震惊:“什么?淑妃成了太后?即位的难道是……”
  七郎点头:“是燕王。”
  “沈兆言?!”
  七郎道:“他已经是皇帝了,九五至尊,不能再直呼其名讳。”
  杨末完全无法把沈兆言这三个字和九五至尊等同起来。她太过惊讶,脑子里有些乱,稍稍平定心绪,追问道:“燕王即位,那越王呢?越王殿下怎么样了?”
  七郎明白她担心什么:“越王还是越王,他毕竟也是先帝的骨肉、陛下的亲弟弟。不过……先帝驾崩后没几天,白贵妃悲伤过度,也跟着去了。”
  杨末脸色微沉:“贵妃怎么死的?”
  七郎心虚不答:“问这个干什么,你跟越王母子没什么交情吧。”
  杨末抬起头来看他:“你肯定知道,是不是?”
  七郎撇撇嘴,小声道:“自尽殉情。”
  “自尽殉情?”她冷笑出声,“七哥,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七郎被她冷淡的目光盯得不忿:“你这么看我干吗,你到底是跟自己姐姐亲,还是跟无亲无故的白贵妃亲?反正她是自尽的,为丈夫殉情不比功败垂成大势已去绝望而死好听么?太后都能容下越王,不至于容不下一个太妃。”
  她把脸转开,没有说话。
  七郎语气稍平,问:“末儿,燕王即位、三姐成了太后,这是光耀门楣的大喜事,一荣俱荣,我们杨家的儿女以后也可以尽展抱负,不必担心再像爹爹那样处处被文臣挤压,难道你不高兴么?”
  她没有直接回答:“人人都知道,先帝一直有意立越王为储。”
  “但他最后还是没有立,不是吗?先帝虽然亡于盛年,但从卧病到驾崩也有四个月,大臣们多次联名上表请求立太子固国本,他如果下定决心要让越王即位,这四个月里有的是机会,为什么他不立?没错,如果先帝再多活十年二十年,等越王长大成年,皇位肯定是他的。但他才十岁,十岁的越王,十七岁的燕王,哪个更适合继承大统?还有他们背后的,妒悍骄纵阴狠毒辣的贵妃,和被先帝亲口誉为女中宰相的淑妃,谁更适合当太后辅佐幼主?先帝是宠爱贵妃、宠爱越王,但他也是明君,他得保住祖宗留下来的江山基业,保住天下黎民百姓的安乐太平。”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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