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伎 第12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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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这样深了,还用什么餐食?”李汨伸手倒了一盏热茶给红妃,眼睛没有看红妃。
  红妃也没有看李汨,只是自顾自道:“相公这话可不通!在行院里,就是这样夜深了,才越是要吃许多食物呢...且不说像今日这样开酒席的日子里,酒楼为了行院都厨房点灯做事。就是平日里,馆中茶房的炉灶也是都燃着的,上面还要热着一些吃的。”
  这一点儿不夸张,不只是一些院子里有客人总会要酒要菜来搞热场面,还有些院子里深夜了也会要酒菜——娘子们和客人们云雨之后,两边都是累的,很需要一些食物。娘子的房间里自然有些茶果零食,但那和正经的餐食还是不太一样。不少钱的客人这个时候除非是真动也不想动了,不然都会找茶房要一些吃的。
  茶房有就立刻送来,没有就在跟前的小吃摊上买。
  汴京城中没有宵禁,酒楼茶坊或许不能彻夜营业,但小吃摊彻夜营业的就太多了!很多人干脆是一整晚做完之后又做了个早市,然后才回家休息——在官伎馆、私妓人家集中的桃花洞,这种彻夜营业的小吃摊往往是守在跟前的,就预备着做生意呢!
  红妃一边说着,一边拿开坐在小泥炉上的茶壶,拨了拨里头的炭火。然后从一旁的竹编炭盒里用竹夹夹了几块新炭进去,然后又重新拨了拨火,转身拿了一只铫子。这是她偶尔用来煮粥的器具,一次能煮一两小碗的分量,她一个人用是刚好的。
  淘洗干净的一把米,几颗红枣、一撮葡萄干、几粒杏仁、剥壳去核的龙眼干、一点点红豆、一点点薏仁、一点点黄糖,最后添上平常用来泡茶的清泉水——只等着炉子里的火慢慢将这一点儿粥熬熟。
  这些做完了,红妃擦了擦手,抚平刚刚挽起的袖子。侧过头去看李汨刚刚看过的书籍,一下笑了:“相公怎么找出这部书了?”
  那是一部有关佛家的书,但不是经书,而更接近于笔记故事。大都讲的是因果报应、佛家慈悲,但都是以故事形式来说的。虽然故事有的时候有些强行说教了,红妃还是看得挺有趣味的,让她想起了《阅微草堂笔记》《聊斋志异》《子不语》那类故事集。
  李汨看这个书,有两个‘不像’,一个他就不像是看这种杂书的人!另一个,他是修道之人,这佛家故事拿在他手里,总觉得哪里有怪怪的。
  铫子里的水米还远未到熬煮好的时候,但已经开了,不断发出咕嘟嘟的声音。李汨看着铫子上方不断冒出的白色雾气,再看红妃,与她争隔着雾气相看,本应是看不清的,但李汨却觉得很清楚。
  红妃的眉目,一切都历历如绘。
  “并无什么缘故,这部书存放在显眼处,一眼就看到...你如今信佛?”李汨想到了那位视红妃为‘伎乐天女’的佛门高徒,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倒也不是信奉,只是如今想多读读佛家故事,也好养出一点儿佛家气...相公大约还不知,前些日子,就是二月十九观音诞时,宫里有旨意,令官伎馆排演几出佛家舞乐。六月十九时官家、太后、皇后等贵人都要去大相国寺施舍、主持佛会,到时女乐们还得在佛会上出演。”
  红妃说的事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李汨一惯不关心这个,如果不是恰好有人在他跟前说起这些,他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
  二月十九是观音诞,太后、皇后在宫内举行了相应活动,因被一些人说动了,便动了六月十九大办一次佛家活动的想法——宫内生活富贵,但日子也很无聊,甚至苦闷,所以很多宫廷女子都是信佛的。
  六月十九其实也是观音诞...应该说观音诞有三个,二月十九是观音出生的日子,六月十九是观音出家的日子,九月十九是观音成佛的日子。而且真要说的话,民间其实更重视后面两个观音诞,特别是六月十九这个观音诞,观音庙里常有隆重的活动做庆祝。
  有旨意让女乐准备观音诞佛会上的节目,这本身不算什么。虽然佛家讲究清净,而女乐们本质上就是高级妓.女,实在难说清净二字,但这年头这样的事实在不少这一件!名妓礼佛是雅事,大相国寺里烧猪头,佛门最擅长做生意...凡此种种都司空见惯了。
  不过这份旨意里有特意点了一下撷芳园和红妃...之前点红妃做撷芳园都知,起因就是宫内想看红妃的《伎乐天》,但《伎乐天》不那么合适在宫内演出。点她做这个都知,有要她做都知之后,排演一些类似,但可以在宫内演出的舞蹈节目的意思。
  红妃现在还不算正式接手撷芳园,同时也很难说当初宫中那随意一说会不会有后文,所以红妃一开始是没有把这件事真正压在心上的...再怎么说,那也是她成为撷芳园都知以后的事了。
  没有想到,事情赶着了人...这份旨意里,另外二十七家官伎馆一个也没点,特意说了撷芳园和红妃,那就是让红妃在撷芳园在官伎馆排练出一个佛教题材的好节目的意思——一般节目还不行,非得出类拔萃才行!
  毕竟红妃能成为都知,原因就是皇家欣赏,皇家要用她排演节目!而现在,成为都知之后就要做这件事了,如果这不能做好,那就是在破坏红妃成为都知的根子!这又和一般的都知有些不同。
  红妃也知道自己不是管理型领导,今后固然可以依靠姐姐师小怜等人管理撷芳园。但想要尽可能地省心省力,她就得树立起专业上的权威——她只能走技术型路线,所以在这类事上别人尚可以‘和光同尘’,她却不能有那种侥幸。
  特别是在她立足未稳的时候,更是如此。
  因为这个原因,她稳妥起见,这次并没有排演‘新舞’,而是打算用上辈子的舞蹈...她之前也跳过一些自己排的舞蹈,那些舞说起来在她上辈子都有类似的,但也就是类似而已。真要说的话,敦煌舞跳‘伎乐天’太常见了,孔雀舞也不是一个舞团两个舞团有,甚至本身就是西南少数民族的传统舞蹈,只不过后来舞蹈家各有改编,有的一般般成功,有的特别成功,特别成功的就成为一代经典,甚至于‘正统’!
  红妃的类似就是这种程度的类似。
  但这次不一样,因为时间紧,而压力重,她第一次打算照抄上辈子的经典舞蹈。
  《千手观音》...她那一代人,别说是学舞蹈的了,就是普通人,也极少又不知道这个舞的,这可以说是春晚最后一个有大众记忆点的节目了。再之后,很难再说一个提出来大家都能想起来,并且好评度高的节目。
  真正的破圈作品。
  舞蹈在小众圈子里算大众的,但在大众之中,对比起唱歌这类,又算是小众的,想要有个作品破圈,特别是国民级的破圈,可不容易!这只能说明这个节目优秀到了极点,无差别能感染任何一种人。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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