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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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氏还没说话,外面大门被叩响。琬宜心里猛地一跳,和杨氏对望一眼,匆忙冲出去。她头发还有些乱,唇苍白,绣鞋也只穿了一半,但站在门口那人,不是谢安。
  是一个士兵,还穿着战时的铠甲,没戴帽子,脖颈处长长一道血痕,堪堪结痂。
  琬宜咽一咽喉,隐约有些预感,不愿相信。她站不稳,身形晃动,杨氏扶着她胳膊,强作镇定开口,“你是……”
  士兵微弯腰,低声唤了句夫人,他继续说着,唇开开合合,琬宜耳朵却像是蒙上了一层罩子,听不清楚。她眼神空洞看着他,只捕捉到最后几个字,“……副将,中箭了。”
  士兵神色哀戚,悲伤溢于言表,虽对谢安伤势只字未提,但谁人都知,他情况并不好。
  琬宜终于脱力,软倒在杨氏怀里。她嘴唇动动,眼中情绪交错,哀伤让人不忍直视。
  士兵往前探一步,小声唤,“夫人……”
  “我没事。”琬宜抓着杨氏手臂,摇摇头。她没落泪,只抬眼看着士兵,一字一句道,“他在哪里?我得去见他。”
  她记的清楚的,谢安说,他想回家。
  --
  营帐忙碌,到处都是行走的人,大多负伤,气氛沉重压抑,风声中间杂着哭嚎。
  琬宜拉着杨氏胳膊,跟着士兵脚步走,她不敢偏头,眼睛只盯着脚前的一点距离,脚步匆匆。
  绕过一座伤兵帐篷,门口树上架着两条麻绳,上面挂满沾血衣料与布巾,迎风招展,怵目惊心。琬宜眼角瞥见,心头一颤,想起什么,忽然停住脚。
  她猛地拉住前面士兵袖子,急声问,“你认识谢暨吗,谢暨怎么样?”
  士兵顿一下,犹疑问,“是副将的弟弟吗?”
  “是的,我的弟弟。”琬宜唇抖着,直直盯着那人眼睛,重复着又问一遍,“他还好吗?”
  士兵不忍,柔声安慰她,“无碍的,只臂上中了一箭,血流的多些,但没伤及筋骨,现在许是喝了药在哪里睡着。”
  听见肯定回答,琬宜嗓子里呜咽一声,拉着杨氏的手更紧。她偏头,见杨氏眼里也闪烁泪光。周围人行色匆匆,耳朵里充斥着呼喊和哀嚎,脚下血迹斑斑,绣鞋也已经染脏。
  琬宜手背抹一抹并未流泪的眼睛,低声说了句谢谢。
  ……不长距离,却如同行在刀尖,撕心裂肺。
  谢安在主账,姜黄色围布包裹了一方天地,阻隔烈日风沙。门口有人把手,红缨枪头上,血痕还在。
  琬宜不敢掀开门帘,她顺着门缝往里瞧着,见到几双军靴来来回回地走,匆忙凌乱的脚步。
  一路走来,琬宜心头早已麻木,但现在站在这扇门前,里头躺着的是她的男人,还是退缩。
  她不怕他受伤,就算是丢了胳膊少了腿,就算是瞎了聋了没以前那么聪明了,甚至是昏迷不醒,只能睡一辈子……那都没关系的。
  她愿意照顾他,无论多久都好,只要他还活着。
  她最怕的,是走进去后听到军医的叹息,怕有个人一脸痛色地对她说,夫人节哀。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谢安了,那也就没有琬宜了。
  哪怕她还有生命,也只是苟延残喘,失了灵魂。
  杨氏并不打扰,只安静陪她站着,直到琬宜终于鼓足勇气,自己迈出那一步。掀开厚重门帘,扑面而来血腥气,浓重的,混杂着难闻药味,令人作呕。
  不大营帐,床在最里头,被许多人围着。血水一盆盆端出去,琬宜贴着杨氏肩膀,缓步往里头走动,指尖攥紧衣袖。有军医瞧见她们,愣一下,然后便就明白过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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