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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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种毛绒绒的宛若小动物一样的眼神。阴姬简直可以从玉倾雪的眼底看清自己的倒影。她并没有穿着女子的繁复罗裙, 虽然以如今她的身份, 她足以般配这个世间所有的景致衣裙。因为练功的缘故, 阴姬今日的穿着更偏向于男子, 她领口的盘扣认认真真的扣起,小小的立领更衬出她的脖颈修长。
  这个小姑娘眼中的自己粉黛未施, 只是平素习惯了的穿着打扮今日却忽然让阴姬有些懊悔起来——她总觉得, 这孩子眼底的她应该更华丽一些, 这样才配得上她眼中的璀璨华彩。
  人是很注重外在的,阴姬并不否认这一点。若非如此,她早就该将擅闯她修炼之地的人就地格杀,而不是将人救了起来,还放任这人躺在自己腿上休息。所以这一刻,原本觉得世人皮相不过红颜枯骨的阴姬,忽然就有些因为自己的皮相而有些近似于愠怒的懊悔了。
  并不知道自己这张好看的过分了的脸还救了自己一命,玉倾雪只是觉得自己微微后仰着头的动作让她的脖子有些酸,忍了忍心底的恶寒,虽然庆幸这人手指干净洁白,不过玉倾雪还是迅速的吐出了阴姬那根近乎探进她嘴里的手指,哪怕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是玉倾雪还是并不客气的皱起了眉头。
  “但愿你洗手了。”
  有些尴尬的气氛之中,玉倾雪笑了笑,转而不再耍赖,就这样打算从阴姬的腿上爬起来。这个动作让她被巨石撞击过的胸口有些疼痛,这疼痛忽如其来却十分尖锐,因此哪怕玉倾雪并不愿意人前示弱,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的皱了皱眉。
  阴姬早就从玉倾雪的呼吸吐纳时候的不自然中听出了她的异状,这会儿见到玉倾雪皱眉,阴姬便伸出了一只手去,将自己的内力徐徐送入玉倾雪的筋脉,为她冲散了胸口的那团郁气。
  她很少这样善心大发,不过既然想做,那便去做就是。
  玉倾雪哪里肯让旁人的内力游走在自己的筋脉,习武之人都知道,筋脉和丹田都是脆弱之地,一旦被人以内里贯通其间,那能造成的伤害简直不敢想象。她近乎是本能的就下意识运转起内力去抵抗,只是一只手倏忽探上了她腰侧的软肉,不轻不重的拧了一下,让玉倾雪刚凝聚起来的那团内力瞬间又散开至筋脉。
  “别闹,你需要疗伤。”阴姬的声音依旧带着让玉倾雪头皮发麻的磁性,而那忽然将她包裹住的檀香也让玉倾雪有了片刻的恍惚,只是这一愣神的功夫,玉倾雪就忽然觉得胸口一凉,猛的吐出一口血来,方才胸口恍若巨石积压的感觉瞬间消散了不少。
  玉倾雪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她的手指也微微的一动。这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后玉倾雪便恢复了平静,她用自己宽大的袍袖擦了一把自己唇边的血迹,而后开始盘膝调理自己体内的真气。
  玉倾雪没有注意到,因为方才阴姬助她打通体内淤气的时候,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坐姿竟成了阴姬坐在她的身后,而她看起来则像是被这人拥在了怀中。
  眼见着玉倾雪已然开始调息却也没有想要变一下她们之间姿势的意思,阴姬挑了挑眉,索性也就就着这个姿势开始了自己的修行。武功到了她的这个地步,什么姿势打坐、什么时候打坐、在哪里打坐之类的,已然不是她需要顾虑和思量的问题。
  对于江湖人来说,打坐和入定分为两种,一种是就像是阴姬一般的,只是日常将真气引渡到周身各处,反复锤炼筋脉。这一种并不需要太过专注,对于武功高强之人来说,这种入定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而另一种,便是玉倾雪这般,受了内伤之后仔细梳理自己的经脉,如此这般的情况,是半点差错也不能有。因此和阴姬比起来,玉倾雪如今的情况已然不知道凶险多少倍。
  可是玉倾雪在赌。她无法摸清对方脾气秉性,也不能将自己安全脱险的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因此她也顾不得是否有人要趁着她虚弱而要对她出手,如今玉倾雪所想的,就只是尽快理清紊乱的内息,尽早恢复到原来的水平才是。
  ——她的刀不见了,这是玉倾雪有些忧心的事情。玉倾雪从不依赖旁人,更不依赖外物,但凡玉倾雪有半分安全感和自保能力,那都源于她自己本身。可是玉倾雪的刀乃是她家娘亲的剑锻而成,一旦丢失损毁,那么世间再无另一把惊鸿长剑,恐怕也再没有人能为她锻造出一对一模一样的双刀了。
  所以,担忧还是有的。玉倾雪从来都是冷静而疯狂的人,她在赌一个那个名叫阴姬的人不会伤害她的几率,所以她不顾还有第二个人在场,便这样仓促的开始入定。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玉倾雪将最后一丝凌乱的真气纳入丹田,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便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
  “我师父叫我阴姬,可你可以叫我江染。”
  天光已经昏沉,这不知是哪里的石室更是昏沉了几分。没有点燃蜡烛,那模糊了性别的声音就这样在玉倾雪的耳畔响起,玉倾雪微微怔了怔,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懵。她显然是忘了,自己方才还说过,“阴姬”这个词,听起来并不像是人的还是名字。
  可是阴姬出乎预料的有耐心,她贴着玉倾雪的耳畔,又一次解释道:“我师父姓江,她说捡到我的时候,襁褓上绣了一个染字,应该就是我的名字。”
  稍微停顿了一下,她才缓缓道:“这个名字还没有人教过,你可以试一试。”
  听到这话的时候,玉倾雪并不觉得江染可怜。对方看起来比她大不超过十岁,不过武功造诣却和她仿若相差一个境界。十年后玉倾雪未必不能达到对方这种程度,但是焉知这人又会在那十年中有怎样还是恐怖的突破呢?
  玉倾雪自知自己输在岁月,可是输在岁月却也不是什么借口。同样是天纵奇才,玉倾雪便更是明白,这个世界上但凡要得到什么,就总要舍弃什么。若非之前的心无旁骛、心无杂念的勤修苦练,江染如何能有今天的武功呢?
  所以,她并不怜悯江染没有被人称呼过名字,她只是微微笑了笑,笑容里掺上了几分漫不经心的甜蜜:“是嘛,我也有个乳名,叫做天宝的。”
  玉天宝什么的,绝对是玉倾雪不愿与人过多提及的黑历史,不过现下她确信江染不是背后嚼人舌根的人,因此她便也这样信口一说。
  “天宝?物华天宝的天宝?”江染的眉眼之中似乎染上了一层笑意。其实单单看脸,这是一个很难区分她到底是男是女的人,若非她胸前波澜,玉倾雪此刻恐怕是要生出一种给她家大师戴绿帽子的错觉。
  不过……话说和尚需要戴帽子么?
  玉倾雪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想法弄得一激灵,转而又看见江染的还是灼灼目光,她点了点头,随即将话题切入到自己关心的问题上来:“江染,还没问你这里是哪里,距离万梅山庄有多远?”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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