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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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妾戴罪之身,虔心祈福都来不及,怎敢四处张扬、随意走动?”孟古青倒是一点都不忌讳,坦然笑道,“若非思念太后,便是今日也实不愿进宫,若因着臣妾扰了大家的兴致,臣妾怕是万难心安的。”说罢,朝继任新后歉然道,“错过皇后的吉日,是臣妾之过,还请皇后恕罪。”
  小博尔济吉特氏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口中忙道:“姐……姐说得哪里话?你为皇上,为大清祈福,我感恩尚来不及,又怎敢怪罪?”
  “皇后说的是。姐姐这话委实忒谦虚了些,若是没了姐姐,这团圆宴还怎么圆满得起来?”坐在下首的佟妃掩面娇笑起来,鬓间蝶恋花金步摇长长的流苏宛若彩蝶翅膀,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称得那芙蓉面越发抚媚动人,“依妹妹之见,姐姐能来便是最好的兴致,这满园的金桂,都被姐姐比下去了呢。”
  孝庄瞥了她一眼,笑斥道:“就你眼儿尖。”
  “臣妾可没有瞎说,这姐姐一来,莫说这花园子失了颜色,便是太后也中意了,都已经嫌弃起臣妾了。”佟妃口齿伶俐,脆生生的一通抱怨自怜,如此唱作俱佳,莫说是孝庄,便是孟古青也忍不住笑了,心里却有些感慨,这空有后位而无甚恩宠的皇后,还不如得宠的妃嫔活得滋润哪,这殿上,眼下怕也只有佟妃能凑趣到太后跟前说话了。
  说笑间,却听殿外尖锐的通传:“皇上——驾到——”
  众妃嫔旋即敛笑不语,齐齐起身下拜:“恭迎皇上。”只余孝庄独坐在位,含笑看着一袭明黄缎绣五彩云蝠金龙袍服的顺治自殿外缓步入内。
  低头间,只见一双明黄草龙花纹方头朝靴自身边经过,一道清朗的男声不疾不徐在耳畔响起,却无甚笑意:“今夜乃家宴,不必多礼,都起磕罢。”
  帝后二人在孝庄两侧依次落座,孟古青心里盘算着,自己还是莫要再跟前凑趣得好,四下里悄悄张望着,该往哪个僻静些的地儿略坐一坐,再借口身子不适早些回去得好。还未行动,却听上座的顺治忽而淡淡地开口:“静妃此前并未参加封后大典,今日既是头一回见皇后,理该补上才是。大清祖制如此,自当依例行事,皇额娘以为如何?”
  殿内的气氛越发凝滞,众人皆屏息凝神,偶有飘忽的眼神,落到站在一角的孟古青,和高坐在孝庄身边的继后身上。来回打量着,脸色不免都有些古怪。
  只见孟古青淡然自若地站在那,绚丽的宫装,夺目的首饰,为那妍丽明媚的脸更增色几分,唇畔自始自终噙着浅浅的笑意,凤眸微挑,眼底却极平静;而明明是高高在上尊贵显赫的皇后,两手不自觉地拧在一起,挺直了脊背端坐在位子上,不过只是清秀的脸庞维持着笑,却略显僵硬。
  若非亲睹,怕真的想不到,站在下首的,竟比坐在上头的,更显尊贵。
  便是孝庄也不得不在心里惋惜感慨,青儿,真真是可惜了。看她傲然立在殿中,眸色浅淡,却不知再想些什么,更是一叹,开口道:“皇上,既是家宴,又何必国礼?”
  顺治却不应话,幽深清冷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孟古青,在那百蝶戏花的艳丽图纹上一扫而过,又不自觉停留在乌墨鬓发间缀满宝石的璀璨头面上,最后,终是对上那双浅笑吟吟的眸子。
  此间,或许只有隐在顺治身后的吴良辅能猜到一丝真意,心里更是暗叹:静妃娘娘,您怎就换了这样一身盛装?
  ☆、第28章 小胜一筹
  孟古青如何能猜得出,这番变故,不过是因这袭绛色缎子金丝勾边百蝶戏花图的缂丝旗装而起。在记忆深处,似乎从未得过顺治什么好眼色,见他这般摆明的找茬,也只能感慨两句成见之深,如今已然废黜,竟也还是这般遭遇。
  不过,在她心里,却暗自欣然放松。刘彻的另眼相待,委实叫她心神俱疲,再无气力应对下一个。这般的不待见,如今于她,却是最心仪的结果。
  “皇上说得极是,是臣妾疏忽了。”孟古青走得极稳,极正,缀着珍珠的花盆底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笃笃”地轻响,伴着环佩相扣琮琮的声音,清晰无误地落到殿中每一个人的耳里。行至大殿中央,便止了脚步,正冠裣衽,和缓却又坚定地跪下,大礼叩首,道:“臣妾博尔济吉特孟古青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福。”
  她的姿势流畅优美,任是最严苛的教习嬷嬷,也挑不出半分规矩上的瑕疵;她的声音清越平和,有着任你雨打风吹我自岿然不动的铿锵果决。
  明明匍匐在脚下,却无法叫人俯视。
  甚至,不自觉地抬首仰望。
  孝庄皱了皱眉,出声打断了这场闹剧:“好了,既然已经依皇上的意思行过大礼,皇后,叫起罢。”
  “姐姐……静妃快请起。”小博尔济吉特氏整个人绷得紧紧的,只觉得舌头都在打颤了。
  “青儿,还愣在那作甚?快到哀家跟前来。”见孟古青起身后,径直往下位而去,孝庄心里越发复杂,忙不迭地出声道。
  顺治眉一皱,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意,看着她翩然而至,在皇后下手坦然入坐,那金丝的蝴蝶像是要展翅飞舞起来一般,却刺得他越发不舒坦。这几月里,何曾见你如此浓妆艳抹穿金戴银过,怎的,一要见到朕,就故意折腾成这模样,你就有这么不待见朕?
  眼尖地看到她正端起一盏花开富贵黄釉瓷盅,当即又板下脸,斥道:“哪个奴才这般不经心,宫中后妃一应用度皆有定数,怎能混淆?吴良辅,给朕好好地查!”
  皇后连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是臣妾一时不慎,识人不明,竟拿错了瓷盏,还请皇上责罚。”
  孟古青眉心微蹙,旋即又松开,将手里的碗盅拿给塔娜,示意她端下去,亦是起身,在皇后身后一步的地方立定,行礼道:“臣妾之过,竟误用皇后之器,请皇上降罪。”
  顺治沉着脸,只觉一股邪火在胸腹里肆意乱窜,搅得他整个人都不舒服,又看到孟古青一板一眼的呆木头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朕还以为你舍不得了呢,没想到却只是误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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