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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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命如山,她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行李,交代完供军院的事,立刻动身回关中。
  天热了起来,王夫南腾出时间来送她,分别时只给了她一袋瓜:“这一路驿所太少,别渴着,路上当心。”他顿了顿,嘱咐完:“你还有我,有阿樨,很多事不要硬拼。”
  许稷点点头,想再说些什么,但公事都已经交代完,私事……想说的太多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她翻身上马,挥动马鞭疾驰而去,外袍就被风吹得鼓起来。
  身后,是心头牵挂;往前,任重而道远。
  一路不作无谓停顿,鼓足了劲往回赶,驰过中渭桥,进了金光门,就是熟悉的长安里坊。
  她仓促面了圣,又速回了中书外省,从李国老口中闻得最新战况。原来陈闵志领兵攻打河南叛军的同时,河北又乱,武宁等镇纷纷领命出界配合攻打,全仰靠南北供军院供给,而南北供军院现在一塌糊涂,快到夏收时,倘若转运控制不好,要出大事。
  河南河北今年的收成是不要指望了,那就只能以东南之粮补给。但河南又踩着帝国运河命脉,河南如今乱成这样,运河转送也十分堪忧。
  许稷危中领命,二话没说扛上担子就带人直奔河南。东出长安,途径灞水,柳树成荫,人烟寂寥,过了函谷关即可见逃难流民,成群结队蜂拥往西去。
  她不是没来过河南,两任官职都在此地,那时淄青纵然被控制在李斯道手中,却也没有像今日所见这样,满目疮痍。
  田地荒芜百姓弃家逃难,不过短短数月就沦落至此,看着教人心痛。
  深夜时分终于赶到沂州,驿丞认出她来,知她是以前的州录事参军,眼下的户部侍郎领南北供军院事,赶紧请她入驿所住下,然许稷却并不打算在此多待,只问:“眼下这里是谁镇守?”
  时局多变,镇守也往往都是临时将领。驿丞回:“是朱廷佐将军。”
  “朱廷佐?”许稷只知他后来去了银夏镇,同年银夏军被编入神策行营,眼下竟也来打河南?这在她意料之外,但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许稷连夜奔赴营地,出示鱼符要见朱廷佐。
  朱廷佐闻得许稷到来,立刻起身出迎。二人自多年前高密裁撤官健军一事后,便再未有过交集,如今也算是故地相遇,但心境地位却都已经大变。
  朱廷佐虽不在西京混,但也听说过她与王夫南的事。凭他对王夫南的了解,倘若王夫南真不顾传闻要与许稷在一起,那许稷必然是女人,且……许稷不会是旁人,只能是卫征之后。
  他十分笃定,但不戳穿。
  许稷风尘仆仆赶来,他备了酒菜招待,许稷便抓紧时间询问眼下情况。
  朱廷佐不急不忙说:“神策军打得一团糟,前来支援的诸镇军,由于节帅太多,人心不齐,都各自观望,决计不会主动冲在第一个。”
  人心不齐,枉兵数众,反而虚耗口粮,调动困难。
  “诸镇牙军都是吃这口饭的,要他们出界,钱给不到位,自然就不肯动。时间一长,士卒离叛之事,屡屡发生,人心都快散成沙了,要拢回来谈何容易?”
  许稷将一口没有咀嚼的饭咽了下去,噎得食道一阵钝痛。
  “这次调兵太乱了,眼下还不如让几个镇的兵全部撤回去,南北供军院只供神策军应该算不上太难。”
  “神策军不是打得不好吗?倘若诸镇撤军,叛乱又压不下去,岂不更糟?”
  朱廷佐不屑地轻嗤一声:“有陈闵志怎可能打得好?还有他底下的中护军和判官,都是什么狗东西!”
  “怎么说?”
  “你 那里做军资细目,估算支用数,是按照人头来做。但军中等级森严,从上往下数个级别,单单分给最上面的,就可以抵下面千人所需。陈闵志领兵打河南,不是为了 真打败起义军,他是在——刮军饷,这就算了,他还问我们收纳课钱,请问谁受得了?供给神策军的军资,到底能有多少进士卒囊中,非常值得一探。”
  “所以士卒积极性很差……”许稷抬头,“致朱兄如此义愤填膺。”
  她抿唇不说话,其实这个道理王夫南同她说过。曹亚之在时,也干过一样的事情。陈闵志这样做,并不稀奇。
  但眼下境况紧迫成这样,当真令人忍无可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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