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四犯 第6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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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史夫人听了一笑,“你这么想,人家府上长辈未必这么想。我听说耿家太夫人最是严苛,上回不还说么,就是亲戚哪里失了一点礼,她都能拉下脸来教训。郡主下嫁,刚开始必是让三分面子的,时候一长怎么样,谁又知道呢。”
  少卿夫人被好友这样一说,大感两难,“两府不是结亲了么,这会儿说这个,没的我将来里外不是人……”
  云畔听她这样说,料想必定是有些内情在里面,不说旁的,就算先替惠存摸清了家里什么人什么性情,也是好的。因道:“夫人不必担心,今日在这里说的话,出了门便不算数了。我也是疼爱我那小姑子,她娇养在深闺里,并不知道怎么和外人打交道。我听说……耿家人口很多,三个兄弟,又有四五个姊妹,不像我们家人口简单,阖家又都爱惜着她。”
  “其实大家子就是这样,倒也不必担心,横竖各院关起门来过日子。”少卿夫人放下手里杯盏道,“郡主许的是三郎,因他是最小一个,太夫人疼爱得厉害。早前就说,不是金枝玉叶,配不上她家三郎,如今算是得偿所愿了,果真聘了位金枝玉叶的郡主。”
  御史夫人不由嗤笑,“可了不得,这老太太好大的口气,她家三郎竟是个活龙。”
  少卿夫人微微撇了下嘴,从这个表情就能看出来,她对耿家想必也有不满。
  说句实在话,要是长辈公正知礼,嫁了大家子没什么不好,人多门第才兴旺。可要是长辈是个不通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到底上梁不正,下梁也难免歪斜。
  云畔略沉吟了下道:“我还听说了一桩事,说这位太夫人过于偏爱孙子,早早就给他屋子里安排了通房。”
  少卿夫人笑得有点尴尬,“老太太说了,男人大丈夫早些学本事,没什么不好。”
  信安郡夫人诧然,“倒是不怕先有了庶子?这模样怎么还要高攀人家郡主?”
  “老太太法子多了,要是真有,恐怕又是另一套说辞,他们耿家人丁兴旺,全是她孙子的本事。”少卿夫人打开了话匣子,把心里话倒了出来,摇头说,“我真没见过这等老太太,老封君也是位诰命的夫人,原该把持着家业,把子孙调理得妥妥帖帖才是,可谁知道,竟是怎么不通怎么来。那通房到院子里的时候,三郎才多大的孩子,得了玩意儿,还不日夜沉溺,因此把这通房宠得不成话,简直如个少夫人一般。家里爹娘要管,还未开口就叫太夫人一通数落,谁还敢插嘴?我们背后常说,三郎要想成器,怕是要等太夫人升天之后了。”
  另两位夫人听得咋舌,“这老太太,溺爱孙子给什么不好,怎么给通房!”
  这种事虽说很寻常,但放在女人眼里,终究不算体面。云畔道:“前阵子郡主也察觉了这事,本想退婚的,但耿三郎说已经将人送走了……”她边说边仔细留意少卿夫人的脸色,试探着问,“依着夫人看,他往后能一心一意对咱们郡主么?”
  可是少卿夫人却不说话了,茫然端起杯子吃茶,神色也有些犹疑,温吞道:“他既然下了保,没准儿能做到也不一定。”
  云畔起先还含着笑,到这里便预感大事不妙了。
  心里着急,接过女使手里的茶汤,又替她斟了一杯,正色道:“夫人要是知道实情,不妨明说。婚姻关系着姑娘一辈子,等闲不能儿戏,夫人今日若是坦诚相告,往后就是咱们家的恩人,不论郡主嫁不嫁耿三郎,我都记着夫人的情,一辈子感激夫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相较那个不怎么热络的表亲,还不如拉近和魏国公府的交情。
  少卿夫人犹豫了一会儿,打算显出点为难的样子,但信安郡夫人和御史夫人等不及催促她:“又不是多贴心的亲戚,他家狗眼看人低的时候你倒忘了?公爵夫人都这么说了,你还支吾什么?你要是知道内情不据实说,坑害了一个女孩儿一辈子,你能安心?”
  少卿夫人到这里便下定了决心,摆开架势说:“偷过腥的猫儿,能改了这毛病才怪。那个通房我也见过,一副妖妖俏俏的模样,拿的是园子里妾室的月例,等将来有了正室,必定要升作姨娘的。不是我说,郡主这样的身份,将来过了门,难道还和那起子下三滥的东西争宠不成?”
  御史夫人好奇地追问:“不是说送走了么?”
  “送走?”少卿夫人一哂,“上回我听二郎房里的说,这通房是个有手段的,得知三郎定了亲,愈发缠着他。早前还吃避子的汤药呢,这回索性连药都停了,上月听说肚子有了动静,耿家能不保全子孙?所谓的送走,不过是送到庄子上养胎,等郡主过了门,生米煮成了熟饭,到时候大的小的一块儿接回来,郡主还能不认他们?”
  云畔听完,心都凉了半截,“果真只是暂时送到庄子上?果真怀了孩子?”
  少卿夫人说可不,“不过这事到底只有家里人知道,我虽告诉了公爵夫人,也请夫人不要对外提起我。毕竟我们和耿家还沾着亲,要是闹起来,我在那头也不好交代。”
  云畔颔首,“自然,夫人这回仗义执言,真是救了我们家,我哪能这么不知好歹。”顿了顿又问,“那么他们把人送到哪个庄子去了,夫人可知道?”
  少卿夫人说:“必定不会太远,怀着身子的人不能舟车劳顿,左不过附近几处。公爵夫人要是有心去印证,打发人一处处去问,只要能见着正主,事情自然就一清二楚了。”
  反正这事听得御史夫人和信安郡夫人面面相觑,讶然说:“这耿家不是摆明了坑人么,郡主好好的姑娘,真要蒙在鼓里嫁过去,那往后还不得怄死!公爵夫人就是再爱护她,又怎么能护她一辈子,日子还是要自己过,将来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子和和睦睦,自己倒成了外人。万一那耿三郎是个糊涂虫,再来一出宠妾灭妻,细想想,这份委屈谁受得了!”
  这个故事听着真耳熟,定心思量,岂不就是阿娘那些年的经历吗。
  云畔心里愈发苦涩,说什么都不能让惠存落进这个圈套里。要是被耿家得逞,那就如昨晚她说的名画故事,好端端的珍品,最后尽毁在卑贱小人手里了。
  从雅室辞出来,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发了会儿呆,心里思忖着,该不该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惠存,可又担心陷在爱情里的女孩子没有那么容易说动,回头记恨她,反倒不好了。
  姚嬷嬷也跟着计较了再三,最后道:“夫人可以不和郡主明说,但必要和王妃通个气。这阵子耿三郎总来约见郡主,千万不能再叫郡主孤身跟他出去了。这种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要哄骗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儿还不容易吗,万一郡主被他占了便宜,那这门婚,怕是不成也得成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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