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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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灭门之灾,最凄惨不过,她蹲下身,常年十指不沾阳春面的手抓着一撮枯草,用力往上一带,纤细的草滑过她柔嫩的手指,顿时,掌心通红。
  “春香,你看着会不会觉得难过。”
  难过自是有的,但死者已矣,再难过也挽回不了什么,春香利落的拔起坟上的枯草,柔声道,“世事无常,不管什么事,只有活着才有转圜的余地,奴婢不难过,每见到的一桩惨事,奴婢都告诫自己不能重蹈他们的覆辙。”
  雾宁低着头,闷闷道,“是呢,活着才有希望。”
  陆琛说的,任何黑暗,终究会消失于黎明的曙光中,活着,好好活着,就好。
  雾宁没干过活,她左右手换着拔草,不一会儿的功夫,双手通红,且被草划破了口子,疼得她速度越来越慢,春香清理干净三座坟头,雾宁仍蹲在最开始的坟前,缓缓拔着。
  偶起的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的声儿低沉悠长,顺着飘扬的草轻抚过雾宁脸颊,风,舒暖而柔和。
  日头缓缓爬至头顶,冒出头的坟变得干净明亮。
  有些草蔓延过膝盖,雾宁握着一大撮草,慢慢直起身子,往后用力拉扯,只听院外一道阴冷的声音道,“你们在这做什么?”
  吓得雾宁双手一松,往后摔倒在地。
  处理好手里头事情,谢池墨准备回军营了,避火图送去军营,他得快点找出内里玄机,到门口听官兵说雾宁和春香没出去,他找了一路才找到这里。
  一百多座坟头早已野草丛生,蒸蒸繁荣的将军府不复存在,许多年,他不曾踏入此地了,荒芜中,几座坟头干净整洁,露出原本的面目,谢池墨沉了沉眉,眼底闪过淡淡暗光,“你在扫坟?”
  雾宁爬起身,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从善如流道,“经过这,觉得任由杂草盖住坟头不太好,相公不喜欢?”
  春香满头大汗,后背的衣衫湿了,有些事,刚开始做没什么情绪,渐渐干劲十足,竟有停不下来的趋势,不管什么人,能得谢池墨一句故人,想来对谢池墨来说十分重要,扫坟算不上,顶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罢了。
  她蹲在草丛里,望着一脸阴沉的谢池墨,谢池墨站在拱门边,紧抿着唇,按着腰间剑鞘的手动了动,她会武功,警觉性极强,此刻,她明显感觉到谢池墨周身流窜的杀意,谢池墨动怒了,甚至想杀她或者雾宁。
  春香吓得花容失色,双腿前倾跪下道,“是奴婢自作主张,和夫人无关,世子爷若要怪罪就怪罪奴婢吧。”
  雾宁不解其意,她弯了弯疼痛不止的手,边走向谢池墨边道,“不是春香的意思,相公说是故人,我想该是相公的朋友,不管因为什么事,一家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坟头不该连个扫墓的人都没有,死前不得安宁,死后该风光......”
  雾宁站在谢池墨跟前,衣衫上黏了许多草屑和草刺,她仰起头,对上谢池墨阴沉的目光,心头一颤,“相公?”
  谢池墨低头掠过她红扑扑的脸颊,她的身后,几座坟头干干净净,墓碑上的名字清晰可见,他幽幽吸了口气,语气如常道,“军营有事,我们先回吧。”
  雾宁点了点头,转身朝春香道,“春香,回了。”
  谢池墨掉头就走,雾宁追了两步,她太累了,拔草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人松懈下来,周身涌上疲倦,谢池墨步子迈得大,她追不上,几步后,只得和春香走在最末,她侧目和春香嘀咕道,“春香,相公是不是不太高兴?”
  岂止是不高兴,怕是杀人的心思都有了,春香听谢池墨说是故人,下意识的以为是朋友,但见谢池墨脸色阴沉,那儿葬的不像是朋友反而更像仇人,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春香浑身打了个激灵,以谢池墨记仇的心思,来仇人府邸议事不是没有可能。
  生前不得安宁,死后更是家宅不宁,像谢池墨报复人的法子。
  念及此,她小声和雾宁道,“夫人在世子爷面前别再提这事了,今日来此处乃世子爷心血来潮,往后怕不会再来了。”
  至少,不会再带雾宁和她来了。
  雾宁点了点头,她不是愚笨之人,春香的言外之意分明是谢池墨生气了,再聊这事,只会惹得谢池墨不快,事情过了就过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
  马车换了辆新的,雾宁只觉得手心的疼愈发剧烈,谢池墨靠着车壁,闭着眼,冷硬的五官散着戾气,她不敢喊疼,坐直身子,将头扭向车窗外,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
  城门口恢复了喧闹,行人来去匆匆,不敢多加滞留,雾宁吸了吸鼻子,依稀能闻见淡淡的血腥味,她蹙了蹙眉,想起早上一幕,不由自主缩起了身子,那人瞪大眼死在自己面前,差一点,死的人就是她,是谢池墨及时出手救了她。
  她往谢池墨身边靠了靠,偏过头,枕着他坚实的手臂,陆琛说的不假,能全心全意护着她的,只会是她的丈夫,只有她的丈夫才会心甘情愿为她做事。
  右臂上依靠的触感传来,谢池墨当即睁开了眼,眼底闪过抹杀意,待意识到是雾宁,他慢慢收敛了眼底的情绪,低头看着她,雾宁容貌万里挑一,雾眉如画,杏眼似水,唇若红樱,每一处都精致得恰到好处,或清丽或端庄或妩媚,不尽相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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