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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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韶徽的信号。
  云迤很快就将韶徽救出。韶徽折了一条手臂,却虚弱地微笑。
  猗苏事不关己地看着两个白衣人。她们着翩翩白衣,是云中君,而她,黑衣如墨,是泥沼中的蝼蚁。
  ※
  韶徽伤势并不算危重,但保险起见,云迤还是带她往梵墟就医。猗苏本不想跟随,奈何师父不放心,最终她还是不情不愿地踏足雾气袅袅的绿谷。
  梵墟中尽是菩提,仅仅看着那绿意似乎就能将心中的险恶抛却。
  但于谢猗苏而言,也不过是“似乎”罢了。
  从再次见到离冶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只觉得愈加烦躁郁闷。
  猗苏知道自己其实并不心悦离冶,她内心的骚动不过是求而不得的症候。可愈是明白,她就越难以释怀。
  甚至当韶徽发觉了自己敌意的来源,主动拉开与离冶的距离,猗苏能感觉到的只有更深的挫败。
  即便对方纯属好意,于猗苏而言这仍旧是施舍和怜悯。比起鄙夷和辱骂,她更加受不住的是居高临下的同情。
  浑浑噩噩地数月过去,韶徽伤势终于好透。
  在这段时间内,谢猗苏好不容易调整了心情,决定对离冶、韶徽的存在彻底视而不见,可道别时她终是忍不住向蓝袍的少年人多看了一眼。然后她便见着对方含着笑看向韶徽,眼底的波光温存而眷恋。
  这神态如细针,锐利而冰冷,刺入肌骨许久才让猗苏觉得疼痛。她便恍恍然地记起来,自己为何对这少年郎这温和的神态这般介怀--王家的十二郎,就是对自己笑得这般春风和煦,甚至世家圈子里都流传着他心悦谢家四娘的流言,最后他定下的却是七娘子。
  这是谢猗苏受过的最大侮辱。比当面被扇耳光更令人羞愤。
  谢家四娘以一把小刀毁去了七娘的容貌,复仇却也毁了自己。
  面对似曾相识的目光,她甚至已经顾不上去思虑离冶对自己从未有过温存,她能想到的只有将耀武扬威的敌人再次抹杀。
  阿谢的选择是:在离开梵墟时,将韶徽撞下坐骑。
  而且她再一次,将自己对这世界的复仇展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假装自己的符鸢失控,惊叫着向韶徽径直冲去,以衣袂为遮挡将对方推下……在脑海中演练了千百次的画面,毫无差错地成为现实。
  韶徽如同展翅的白色蝴蝶,飞速向下缩小作一个白点。而后,重重白云托起韶徽,她平安无事。
  谢猗苏便知自己再一次搞砸了。
  她看向聚拢白云的师父,自然而然地露出一抹显得凉薄的微笑:“阿谢还真是……本性难移。令师父蒙羞了。”
  随她这句话出口,内心尘埃落定般再次席卷上畅快与空虚。
  内心深处,她甚至是希望师父能就此将她了结,替她斩断这不断暴怒、发泄、空虚的连锁。
  可云迤只是一种连谢猗苏都觉得悲哀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缓缓道:“先回白云窟。”
  而后,谢猗苏便被关了禁闭。白云窟本就是海上仙山,最不缺的便是幽深的洞府。
  黑暗中,猗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并无以真力点亮周围的兴趣--黑暗反而让她觉得安心。宛如落叶顺水而下,她自然而然地沉入这寂静这昏暗中。形形色/色的思绪在脑中纷乱而过,可都只是浅浅地掠过,如云过似的没留下痕迹,她就这般安静地存在着。
  存在着,谢猗苏已经称不上活着,只是单纯存在着。
  再次见到黑暗以外的东西,已然是百年以后。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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