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片刻──真实座落于恐惧的雷鸣>(2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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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天,这是个令人心旷神怡的绿地。偶尔偷偷闯入其中,就彷彿是远离都市丛林,遁入真实的隐密山林。此圈绿地以外,世俗的纷纷扰扰,皆与我无关,有种採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愜意。若不是现正值草皮养护期间,禁止进入、踩踏,我肯定会带阿豪潜进去一次,短暂逃离这世界。
  在黑夜,待总图熄灯后,草坪中心便几乎失去了光明。即使两侧有几盏为安全考量而架设的路灯,但紧密相依、高耸矗立的树丛,依然轻易地将那些微弱的灯火隔绝于外。
  阴暗的草皮之中,蛰伏好几批大肆鸣叫的小虫子。夜深人静时,重重叠加的虫鸣响彻如雷,宛如献予夜的协奏曲。
  想侧耳细听倒是无妨,若稍加一不留神,整个人的心智,可能会如受到召唤一样,在毫无意识之下,被勾引吸入眼前黑洞般的场景。
  正当我要开口唤醒阿豪时,他再度抬头,眼神流露徬徨无助,望入了我双眼。「可以再多陪我坐一下吗……?」
  我愣住了。
  我从未见过这一面的他。不论是初次相见,而后是在讯息间聊中,又甚至是几分鐘前,阿豪都保持一贯的乐天和开朗。但这一刻,他像是失去了所有星光的宇宙,从眼神透出的,是比黑洞更黑暗的存在。
  「好。」我平静地说。
  他的手没有松开的跡象,我一时半刻有些动輒得咎,我也不好意思直接挣脱他紧握的手,深怕某部分的他可能会一蹶不振,就此坠落万丈深渊。我的直觉告诉我,必须在此时此刻「接住」他。
  我与他,两人之间的时、空间不知凝滞了多久。响亮的虫鸣仍不绝于耳,但我们已然听不清,因为充斥四周的沉默更为震耳欲聋。
  微弱灯光下无声摇曳的树影,影子与影子间彼此交叠、依偎,重叠的部分顏色显得更深,貌似又更紧密贴合了一些。越加紧密,就越是深沉,似是暗藏未曾吐露的叹息。
  我们僵持了许久,画面像是按下了时间暂停钮,又或我们只是两个被静置于此地的人偶?或天然形成的人形宝石?我脑中莫名出现这堆异想天开。
  但从我左胸口不停加速、加重的跳动,及对方仍上下起伏的肩头来判断,我想时间尚在流动,而我们确实都还是普通的、有血有肉的、保有喜怒哀乐的平凡人类。
  即便如行尸走肉,我们尚且活着。
  不远处的灯闪烁了几下,倏忽即逝的明灭虚而不假,却点亮了沉浸黯淡已久的阿豪。
  「你怎么一直站着?」阿豪无心机的问句,搭配单纯的语气,让几秒前还忧心忡忡的我,看来完全像个笨蛋似的。
  我以为我会因而微怒,但却有一股奇异的无力感涌上,我猜那是一种「拿他没辙」的极致表现之一。我没有回应他,更准确来说,我没有多馀心力回应他。
  枉费我还为你着想那么多!我在心里偷偷咒骂了好几句。接着我筋疲力尽似地,在他身旁空位瘫坐下来。
  「你觉得,怎么样才叫做,爱?」
  「什、什么做爱!」我惊呼一声。
  不是吧,刚刚明明还那么抑鬱的模样,怎么话锋一转,话题突然转变得如此辛辣?我吓得在心中暗自吶喊,此时脑袋温度也瞬间飆高。再过几秒,剩馀的脑汁可能就要沸腾了。
  「你在想什么啦?我是问说,你觉得怎么样才是爱情啦。你看看你,脑袋都装这些有的没的。」他直接看穿了我内心的齷齪思想,我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
  「才没有,我只是在确定你问的是哪方面?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为保尊严,我故作镇定地回嘴。
  阿豪原本还想要进一步调侃,但他却忽然收手了,又回归刚才的镇静。
  「那你是怎么想的?爱,应该是什么样子?跟喜欢的不同在哪?」他向我提出了个大哉问。
  这道问题,我认为就连当代最伟大的心理学家、哲学家、文学家,想必也没有一个共同的标准答案。「爱」这种情感,在人类歷史上存续了多久,这问题势必也会同样地延续多久,甚至可能人类灭绝后都还存在?
  我的脑袋瓜快速地运转,但这类的书籍我看得不够多,实在难以在这短短几秒内,想出一个较为完美的詮释。
  「爱哦,这问题很难耶,我可能要回去翻一下论文。」
  「没关係啦,就照你想到的讲就好,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哦,你不怕我随便胡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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