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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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榻前换上了新的毛毡,他才敢过来探看她。玉枕穴处的头骨完好,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复牵她的手来搭脉,越诊越觉得奇怪,忽然抬眼望向她,满脸的错愕,“你……怎么……”
  她无力回应他,头晕加上恶心,人像到了鬼门关似的。耳边是隆隆的马蹄声,身体悬浮在半空中,睁不开眼。烛火摇曳恍在世界的另一端,她的整个身体浸泡在黑暗里,努力想醒过来,但是无能为力。
  他站起身,心里七上八下没有头绪。茫然在帐中游走了半天,接下来要怎么办,他也拿不定不主意。
  该不该留?留下是个祸害,愈发让他们之间的关系牢不可破。他回身看她,她仰在枕上奄奄一息。这个时候顾虑太多,长起来飞快,到时候显了怀,事情就更难办了。只有趁她还不知情,能够解决的都解决掉。然后干干净净的,她才能完全成为他的。
  既然打定了主意就不要迟疑,他即刻到案上开方子。外面风雪肆虐,可就算下着刀子,也要在天亮前把药配齐。
  莲灯卧在榻上,隔了好一会儿才能活动。睁开眼睛四下看,帐中静悄悄的,她艰难地爬下来,爬回她的重席上去。炭盆里的炭火已经熄了,有点冷。她裹着被子推窗看,雪下得好大,不是成片,是成团的,打落在牛皮帐上,沙沙作响。
  ☆、67|第 67 章
  药是他亲自端过来的,他说:“你受了寒,喝完药好好休息一晚就没事了。”
  他不给她请医官,莲灯也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只是觉得自己可能快不行了。反正情况这么坏,喝药喝死了正好。
  她支起身子伸手来接,手上没劲,颤抖着,药碗在她手里颠荡。他见了忙又接回去,在她边上坐了下来,“还是本座喂你吧!”
  她摇摇头,“我自己来。”
  他把药碗搁在矮几上,没有听她的,强行让她靠着他,低声道:“你身体很不好,这个时候就别再闹了。暂时把我当成他,我做他半天替身,让你好好依靠。”
  她眼里盈满了泪,扣着簟子道:“你不是他,也变不成他。”
  他哀戚看着她,“为什么?他比本座温柔?比本座待你更好?”
  她转过脸说是,“他哪儿都比你好。”
  国师噎了一下,气涌如山,需要缓一缓才能和她正常交流。隔了很久慢慢冷静下来,知道她现在虚弱,再动粗可能真的会死。另一半《渡亡经》下落不明,召唤亡灵困难太大,只怕到时候救她不得。
  他叹了口气,“本座可以学,对你好一点,让你喜欢本座比喜欢他更多。你和他有过肌肤之亲,我不介意。大历民风开放,不计较这点小事情。只要你把心放在我身上,我会对你很体贴的。”一面说,一面端过碗来,贴在她嘴唇上,“喝吧,喝了病就好了。”
  如果她还有一点求生的意愿,大概就是为了再见临渊一面。自己这么病怏怏的,没有健康什么都是空谈。她挣扎了下,就着他的手把药喝了,那药太苦,又浓又稠,叫人直作呕。他塞个梅子在她嘴里,心满意足地微笑,“好了,喝了就好。躺下别动,我在这里守着你。”
  她对他的态度还是不怎么友好,轰不走只有随他去,背对着他,囫囵闭上了眼睛。朦胧里感觉他靠过来,贴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捋她的头发,手势僵硬,不知多少回捋得她吃痛。
  他永远也学不会怎么温柔以待,也或许是她真的太厌恶他,以至于他做什么她都很反感。她想起那时在碎叶城,临渊知错后开始送她花,带她上金光塔顶看月亮,小心翼翼地奉承她。其实手段很稚嫩,可她因为爱他,再笨拙她也觉得可爱。
  不知他现在在哪里,会不会也在想念她。奇怪她天天时时盼着回到他身边,但因为受这老妖怪掌握,没法逃出去。他呢?也有人控制着他吗?为什么他不来找她?哪怕死,她也想和他死在一起。思念太痛苦,太可怕,世上没有一样比这个更摧人心肝了。以前她什么都不懂,天涯海角只要有口饭吃就行。现在喜欢一个人,就像被困住了,总有一根细细的线牵着心上的纽袢,略拉扯一下就隐隐作痛。
  帐外北风呼号,雪连下了三天,看天色一时半刻停不了。不知仗什么时候能打完,尘埃落定了总要回到长安的,他禁她的足,不能禁一辈子。莲灯迷迷糊糊想,他在她身后很让她难受,她默默往前移动半分,和他隔开了点距离,他倒没有再追过来。
  安稳睡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有了些力气,还痛快吃了两个胡饼。她胃口不错,国师却犯愁了,明明看着她把药喝下去,为什么不见起效?难道这孩子是铁打的吗?他悄悄出去,查验了昨晚熬的药渣,一样一样对照,没有缺漏,和方子上开的一样。大概是剂量不够,那就再加大些。他把话吩咐下去,后因蔡琰差人来请,暂时离开了大帐。
  莲灯着急恢复,在冰天雪地里练剑,飘逸的画帛伴着矫健的身姿,力与美出奇和谐。一套下来薄薄起了层汗,夏官在边上侍立着,待她练完拿斗篷替她披上,压声道:“娘子近来要多小心身子。”
  她转头看他,他平常话很少,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同她搭讪,今天倒让她意外。她嗯了声,略顿了顿看他脸色,“夏官可是有事?”
  夏官似乎很犹豫,支吾了半天才道:“娘子没感觉自己有什么不妥吗?”
  她被他说得茫然,不妥大约就是这两天甚是虚弱吧!
  他见她不答,复道:“这段时间别再舞刀弄棒了,昨日国师命人配药,军中没有,跑了十多里入城才购置齐全的。属下略通些医理,看了那个方子,似乎是落胎的药。”
  她吃了一惊,“落胎的药?给我喝的?”
  军中除了她和少数几个像昙奴一样的死士,其他都是男人,男人总不见得需要落胎吧!夏官点了点头,“所以娘子自己要当心,我命人少放了几钱大黄和碎骨子,药效不够,娘子今日才未发作。若国师再要着人煎药来,千万不能用——如果娘子要这个孩子的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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