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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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晴朗的夜,乌云时而遮月,时而游走,风呼呼地吹,车道两旁的田野黑漆漆的,看不到半个人影。
  极其平常的一个夏夜,和平日没有任何的区别。
  车快开出龙华去往市里的那段郊野路时,轮胎在地面的一个坑里猛地跳了一下。
  “嘎吱”一声。
  冯恪之踩下刹车,人从车里奔了下来,朝着野地呕了出来。
  他吐了晚上喝下去的还留在胃里的所有酒水,又开始呕起苦水。
  终于吐光了胃里所有的东西,再没什么可吐的了。
  他看了眼手表,凌晨了。
  那座房子里,有个刚嫁给自己才半个月的女孩儿。
  他扯开衣领,站在路边,闭目吹风了片刻,回到车上,继续朝前开去。
  凌晨一点钟,他终于回了。
  他停了车,望着车道尽头那座沉浸在夜色里的房子,坐了许久,又发动汽车,掉头离开。
  街道空荡荡的。
  昏黄色的路灯下,坐了一个拉夜车的黄包车夫,脸上压着帽子,正在打盹。听到汽车开过来的声音,懒洋洋地掀开帽檐,瞥了一眼,又压了回去,继续打盹。
  冯恪之漫无目的地游荡在上海纵横交错的街道之上,最后游荡到了通往闸北驻军营房的那个路口。
  他停了下来,望着前方远处那片漆黑的夜空,望了许久,再次掉头。
  喝下的那些酒的后劲,开始在胸中翻涌。冯恪之感到头痛欲裂,眼前的视线,仿佛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经过附近锦江饭店的门口,他停车下去,踩着虚浮的脚步,走了进去,从点头哈腰的前台手中拿了钥匙,上去。
  前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之后,急忙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冯恪之进了房间,连门都没关好,人就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他仿佛睡了过去,又仿佛还醒着,只是人漂浮在了半空。
  半睡半醒之间,渐渐地,他做起了梦。
  他梦见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飘洋过海,在哈德逊西岸的烈日下挥洒汗水,忍受着严苛到近乎变态的教官的非人折磨和屈辱。一切,都只是为了不负胸膛里那颗以热血供养的跳动着的心。
  他又梦见自己站在了一条铺着青石板的雨巷。一个女孩儿撑着伞,渐渐地离他而去。
  大雨瓢泼而下,潮湿了他的心,他的脚步却仿佛被定在了地上,无论如何努力,竟也无法向她靠近一步。
  睡梦里,冯恪之的双眉也不安地皱了起来。
  忽然,仿佛有一双光滑的手,带着雨水的凉意,轻轻地抚过他的脸。
  “兰亭!”
  冯恪之猛地睁开眼睛。
  他仰躺着的床边,多了一个女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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