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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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双樨冲进匠造局单间,看见李在德一抽一抽地在拆一把火铳。
  邬双樨一愣,拆火铳,哭什么?
  傻狍子有个一激动就流泪的毛病,完全控制不住。可是拆火铳他激动什么?
  邬双樨轻声道:“狍子?”
  李在德抬起头,眼镜拉到鼻尖,双眼红肿:“你来啦……”
  邬双樨敛了喜色,十分严肃:“有人欺负你?你哭什么?”
  李在德双手都是油,用胳膊肘十分技巧地一推眼镜顺便擦擦脸,放下胳膊眼镜落回鼻尖:“没人欺负我。这把铳是曾官人献给殿下的泰西宫廷配枪,殿下命我拆了看看泰西技术。”
  邬双樨走上前,实在看不出问题:“所以?”
  李在德流泪:“月致,如果大晏有朝一日从天跌落地,要怎么办?”
  邬双樨糊涂,狍子是真的傻了?李在德拿着枪膛,十分难过:“有差距了。我从未想过,泰西居然也能有比大晏先进的一天……”
  邬双樨一直认为,李在德所能看到的世界,是整个瑰丽的宇宙。李在德不是傻,是专注,过于专注所以反应总是会出人意料。狍子虽然视力不足,说不定,他看得其实比任何人都长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咱们这大好河山就是璧。如果大晏被人从天上推入泥淖,怎么办?”
  邬双樨关上单间的门,搂住李在德的头:“那爬也要爬回去。”
  他摩挲傻狍子的背:“别害怕,别害怕。”
  李在德靠在邬双樨怀里,下了决定。他今生,要跟火器玩儿命了。
  傻狍子平复心情,抽泣两声:“你来找我做什么?”
  邬双樨给他弄得也没了喜气:“我……被聘为凤阳武学的教授。虽然比不上研武堂教授,总算……有个差事。”
  李在德突然振奋,把脑袋从邬双樨怀里拔出来,瞪着两只眼睛隔着眼镜片神采奕奕:“看来是天意!你培养将才,而我制作火器。”
  李在德眼睛圆眼镜片也圆,跟四只眼睛似的。他思维实在是太快,邬双樨眨眨眼,笑道:“是的,的确如此。”
  李在德狠狠一抽泣,心明眼亮了,继续埋头研究火铳。邬双樨呼噜呼噜他的头毛:“真是个呆子。”
  “不是。”李在德鼻音浓重。
  “嗯。”
  王修等小花的回信等得心焦。跟陈春耘在京营相谈的一席话,简直惊心动魄。
  他终于知道徐信肃是个什么东西了。
  陈春耘跟他介绍,泰西番佬在世界各地做生意,都会雇佣一些当地人做“贡普拉度”,意思就是“买家”,协助番佬采买当地物品。作用非常类似给大晏宫廷提供物资的买办商人。这帮买办熟知本土情况,又效忠番佬,说白了就是胳膊肘外拐坑自己人。徐信肃就是荷兰人在大晏的“买办”,帮荷兰人狠狠压低大晏生丝价格,使得南海以丝为业的蚕农苦不堪言。荷兰人转手高价卖给葡萄牙西班牙倭国,再狠狠杀一刀肉。生丝只是其中一项,晏货毕竟受欢迎容易流通,泰西其他国家不得不就范。现在西班牙倒向荷兰,欺负死葡萄牙,刚把葡萄牙的生丝船队给抢了。葡萄牙如果想续上这一季风的生意不至于血本无归,还得高价向荷兰买回来自己的船队。
  怪不得葡萄牙教官彻底爆发了,这是挺欺负人。王修只是觉得莫名其妙,这帮泰西佬也挺有意思,在大晏家门口打起来,视大晏如无物么?
  荷兰和西班牙还想弄死曾芝龙,十八芝碍着他们走私了,因为十八芝也走私。王修大笑,世上的因缘际会,真是妙,妙不可言。
  王修奇怪:“陈官人以前怎么不讲?”
  陈春耘有点讪讪的,以前时机不成熟,讲也白讲,摄政王是挺想到海面上捞银子的,这不是接二连三的……又围京又挖祖坟的,陈春耘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王修感慨:“老李当初想的是在海运上也掺一脚,用咱自己的船。你也说了,投入风险都很大。后来曾芝龙来了。‘时移世易,变法宜矣’,如是而已。”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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