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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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坐在刚刚布置好,铺上了秋香色椅垫的高椅里,手里捧着一盏茶,是在出神。
  “七姐?”华苓坐下来,细细看了看七娘的脸色,并不是太高兴。她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七娘抬起头,朝华苓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大事。小九在作画吗?上回说好了画给你的画,还没有完工呢。”
  “不要紧,慢工出细活嘛。”华苓弯弯眼睛:“我一点儿也不介意你花上一旬日、两旬日给我画画儿。”
  “你这丫头总是促狭。”七娘瞪了华苓一眼。
  华苓托腮靠在椅背上,微笑道:“好罢,好罢,废话不多说。七姐是有什么话想倒出来就倒罢,若是也不愿叫我告诉别人,我定然是不说的。——碧浦,碧喧,到茶水间去瞧瞧,看看还有什么漏的,好报给嫂嫂去请她安排。对了,再请金瓶姐姐帮我们煮一碗甜汤。”两个侍婢知道这是支开她们呢,赶紧退下了。
  七娘放下了茶盏,两手叠在膝上,怔怔的又是好半晌没有说话。
  “屋子不舒服吗?还是想出外转转?”华苓看了看自己的屋子,虽然也堆锦铺绣,摆设起来也是十分富丽堂皇,但和丞公府的雅致是不能比的。丞公府当年是大匠花了十来年才建成的,这偏宅顶天了两年。她说:“这里确实没有我们原来的家那样大……”
  七娘叹了口气,摇头低声说:“不是那些事。”
  华苓微微挑眉。
  “那日祭礼之后……”七娘说:“小九你那时候不在,应是不晓得罢。车太太她与辅公太太提了提,她们家延乐未定亲。”
  车氏就是华德堂兄的妻子。华苓皱起眉道:“她什么意思?不要告诉我,是我想的那个意思。”爹爹不在了,就有人看上了他们家的好处?还是车氏,车氏这主意打得太叫人生气!
  七娘双手紧紧地按在膝上,将漂亮的鹅黄色薄缎都按皱成了一团。她有些惆怅地说:“小九,你晓得吗,虽然明白过去了便不能再回头,但我如今真后悔。”
  “为甚?”
  “那晚上,爹爹问我,在周家子与朱家子中,我可有看中的。那时心里慌,我不敢说。但后来想了许多回,我心里是愿选朱大的。虽然他为人暴躁、无聊又易怒,但心地并不坏。”七娘说:“他亦愿选我,这是很难得的。原本我可以应承的。但我没有说。”
  “我怎的总是等事情过去了才来悔呢。”七娘难过地说:“原本,原本我可以是由爹爹亲自定下亲事,却因为些细枝末节的想法耽搁了。”
  华苓看着七娘,心想人与人真是不同。七娘有一点很好的,就是遇事不疑,愿意信任人。遇上一件事,如果说她需要十分钟去思考利弊对错的话,七娘大概只需要十分之一的时间。她还在衡量犹豫的时候,七娘已经往前迈步了。
  她曾经听过这样的看法,认为人能否做成一件事,有三个影响最大的因素:天赋,心性和运气。天赋是爹妈给的,运气是老天爷给的,这些都重要,但是也很难改变。但是心性不同,人通过努力,总能提升一点。
  只是,努力得到的是他人生来就有的本能,又怎么能不羡慕这样的人。
  “朱大如今不在金陵……”华苓想了一阵说:“他的驻地是在杭州还是泉州?你等着就好,我去寻大哥问问。”仲秋节以后朱兆新就不在金陵了,才刚刚上任,也没有立刻赶返金陵参加丞、相二公祭礼的道理。
  “小九要作甚?”七娘不明就里,她急急地站起来说:“如今我们要为爹爹守孝,怎能议亲。这对爹爹太不敬了!我是心里有些难过,才想与你诉说一二,并无他意的。”
  “我也并无他意呀。”在为亲人守孝的期间大肆游乐、定亲、成婚这些都是大不敬的作为,只有那等最不讲究的人家才敢如此,江陵谢自然不会允许族中子弟这样做。
  华苓笑嘻嘻地挪过去按住七娘,挤在一张椅子里坐着。“只是问问,也没有干系罢?亲事是结两家之好,总要两家都心甘情愿,两人也都心甘情愿才好。这事应该问清楚朱大的想法,朱家家长的意愿,他是愿意等还是不愿意,总有个结果的。如今我们家是不能订亲事,但他们家来提亲,爹爹之前未曾明确回绝呢,如今给对方一个明确的回话是很应分的,这是礼貌,对罢?”
  华苓继续说:“而且,七姐,我以为呢,若是朱大自己情愿求娶你,这婚事才好,若是他自己已经改换了心思,我们家也没有必要纠缠不清,是吗?”
  华苓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嘀咕,她是完全不明白朱兆新那种人的想法。之前与七娘关系一直不好,吵吵闹闹的,还突如其来就来提亲了?说到底,朱大也就是个十五岁的熊孩子而已,年少轻狂嘛,谁知道他能熊成什么样子。如果他是在耍着七娘玩,是想报复,华苓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七娘觉得华苓说得有理,应当如此办,但想到朱大也许会改换心思,又觉得有些难过,一时就没有说话。华苓将她从椅子里拉起来,笑道:“府里都在整理,大哥今天一天都要进进出出的,等晚食之后再去问他罢。来,给你看我这两日在忙活的东西。”
  ……
  “这是什么?”七娘惊讶地看着华苓让碧微一张张摊开的图纸,全是用均匀的细笔触画出的小型结构,多数都是齿轮,还有些别的部件,每一个旁边都仔细标出了具体参数。“小九是要制什么?长两寸,宽两寸,高三分……是要将这些都打造出来,然后拼在一起吗?”
  “这是时计,跟漏刻一样的,但它将会用摆子来驱动,不必像漏刻那样添水。”华苓解下腰带上系着的玉佩,左手举着,右手推了一下,玉佩左右摆动。“这是简单的摆子。你看,它可以保证在一段时间里,来回摆动一次的耗时是相同的。”
  “可是这很快就停止了。”七娘不解道。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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