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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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柳德自没心情喝,沈寒香也顾着盯他,不想在此处生出什么乱子来。见他神思游移,也不可此时劝他什么,怕惹得出丑来。
  于是叫东来去外面守着,二人坐着都无话,足等了半个时辰,才有小厮来请。沈柳德大步跨出门去,恨不能飞,因问那小厮:“方才是什么人在?”
  “张大学士家的二公子,早少爷半个多时辰来的,与咱们蕊姑娘生前有旧,便多说了几句。哭得哟……啧啧。”小厮叹气,“蕊姑娘也可惜,这么韶华正好的,京城里那些个贵人,专来就为见她一面,偏出了这档子事,真是红颜薄命。班主说了,过几日去大音寺请高僧给她念往生咒,来世不说富贵,清清白白的来去就是她的福气了。”
  沈寒香一听这话,便觉话里有话,而沈柳德一听张大学士又有点怒意上头,他又吃了酒,便朝东来使眼色,东来把人死死搀着。
  “确实可惜了。”众人皆各自黯然,思及公蕊生前音容笑貌,刚毅个性,伶仃身世,才渐声名鹊起,就已香消玉殒。却又是自尽的,也无话可说。
  到灵堂处,满院香蜡纸钱气味,沈柳德一见公蕊灵牌便站不住了,膝一软,跪倒在蒲垫上,而棺材还停着,棚子里略有怪味,却也难免。
  外头道士、哭灵班子一应俱全,那公蕊是个孤儿,也没什么亲戚,不过丧事办得并不简陋,足见待她好之人亦不在少数。
  小厮是要等着接沈柳德吊唁完后出去的,刚吃得一口茶,见沈寒香过来,忙点头哈腰道:“姑娘好,可要吃点茶?小的叫人煮去……”说着便要招呼人去,被沈寒香止了住。
  “别忙活,茶我不吃,不过向你问点事。”沈寒香道。
  小厮脸上有些为难,不听问什么,便要摇手,见沈寒香摸出个荷包来,掏出两枚银锞子,足有五六两了,却又是海棠式的,颇讨喜,这才笑逐颜开道:“姑娘请问。”
  “你们蕊姑娘去前,可见过什么人?或是出了什么事么?方才你说,清清白白来去,又是为何?”沈寒香眉头皱着,“我与蕊姑娘认识也有些日子,知道她最是洁身自好的,乍然听说她去了,也是怪道她心性坚定,怎会这般去了……”
  小厮叹气摇头,将银子收好掖在腰间,压低声,引着沈寒香向树后湖边走去,四下瞥见无人,道:“若问旁人,旁人必说不出什么来。可巧那日,正是我和师傅在门上当值。就在蕊姑娘这事八九日前,具体是哪一日我也记不起了。只不过第二天她就叫班主撤了她的牌子,也不唱戏了。那晚上正是天黑的时候,二更鼓过好一阵了,我正打盹的时候,蕊姑娘才从外头回来。她本也常归得晚,却少有那样晚的,不过子时就回来的。身边连个丫鬟都没带,只她一个人,神情慌张,头发也乱,我睡得迷了,也没太留意。打了灯笼在前给她引路,到这院子门前,冷风吹了我一路,也算醒了神,正请她自进门去。才看见她头脸稀脏,领子也破了,嘴唇,脸颊俱又青又紫。我也不敢与她搭话,只道是怕在外头惹了什么人。却也不知就里。”小厮又是叹气,“这么个人没了,咱们班子怕要有番变动,班主愁得连日睡不着觉。”
  沈寒香心底震得难以言语,半晌才打发小厮去,自留在湖边站了会儿。
  沈柳德足在灵前哭了个把时辰,还不肯辞去,沈寒香叫东来把他扶起,硬是拖着走了,沈柳德喝醉了酒,兼之心内滞闷,有如软脚虾一般被弄上马车。
  回了家就镇日在床上睡着,双目无神盯着帐顶,晚来也不吃东西。沈平庆来了一次,见他此等模样,气得赌咒发誓就当没这个儿子,被几个妻妾劝着回去,各自替他擦脸顺气喂汤羹吃。徐氏也在跟前,打发人去看着沈柳德。
  “老爷不必太过担心,德哥尚年轻,没经过什么事,等过了这几日,给他娶一房媳妇,收收心才好。”林氏吹凉燕窝粥,喂至沈平庆嘴边。
  徐氏想了想,连举出几家能与沈平庆般配的姑娘家,不过她又道:“匆忙给柳德定亲,怕委屈了姑娘家。”
  林氏笑道:“要进了门,有夫人照看着,再不济,还有咱们这些人,哪就委屈了她?”
  沈平庆沉默不言,唇边两道深纹,一番咀嚼之后,方道:“大了,我管不住这小兔崽子,娶个媳妇好。”
  于是吩咐徐氏、林氏各自留意着,待个十日,看能否拟个合适人家,把草帖写了,先相着,不再管随不随沈柳德的意。
  “他要是个出息的,就老实呆着,要还不老实,我也管不得他了。”当晚沈平庆去马氏屋里看她病好些未,就在林氏屋里草草睡下,次日一早接令,叫半月后督工办差。沈平庆便让徐氏赶紧拟个人家来,草帖也叫人备了下来,只待定了人家,两家彼此看合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侯门
  且话分作两头说,孟良清与沈寒香议定之后,亲进京了一趟。先回家拜过父亲,他父令他入宫见他姑母。
  他姑母早年入宫便担司墨一职,伺候今上笔墨,凡奏疏均经她手,添香研墨,无不亲理。今上赏识其人品,每每五更点卯,他姑母便在暖阁候差,三年无论寒暑,从无不细心周到的,便点了她作为昭容,如今已至妃位,封为德妃,赐住霜云殿。
  孟良清更衣入宫后先行至霜云殿内拜见德妃,德妃昨日便收到他要入宫来的消息,彩绘玻璃围屏隔着,隐约能听得孟良清在外禀报:“前些日子请了陈太医前去,母亲怕娘娘担心,清亦觉得累娘娘担心颇有不是,特入宫向娘娘告罪。”
  里头传来德妃的声音,温柔非常,“无事便罢了,起身罢,你近前些。”
  孟良清朝前走两步,那玻璃围屏上隐约投下他的身影,德妃见了,便道:“清儿又俊了些。”
  孟良清谦了几句,便先辞过,自霜云殿出来,与他交好的三皇子派来的小太监早已在门外候着,见来了,便迎上来问安请去。
  孟良清不大爱进宫逛的,他素喜静,且宫中拘束甚多,虽及今朝得天恩赐,民间风俗亦比前朝开放。宫中却反从不为先,因循守旧,便在宫内行走,亦得万分仔细,不得乱看乱语。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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