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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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簟竹听着,漠然嗯了声,手中不停替她爹剥花生,将白胖的熟花生米摆放在一个朱红小碟中。
  “天瑞钱庄那事,你找人打听过了没有?你哥在外头问过了,要实在无法,我就出去借一些,看在我老马家的脸上,倒不愁凑不出你娘那点吃药钱。”她爹将花生米搁在牙间崩碎,叹了口气。
  簟竹垂着眼,掩饰眼里愧疚的神色,拇指与食指互搓,低声说:“那事不用爹操心,妈这里要吃什么用什么,朝门上带个话给马大嫂子就是,都是本家,定当通融一二。”
  马老爹垂头丧气的脑袋像个被霜打蔫的茄子,连声称是。
  筷子戳了戳还剩的半只烤兔腿,簟竹本看着油腻不想吃,却听她爹道:“这个给你弟留的,他今日不知怎的迟了,等他下了学回来吃。”
  簟竹看一眼她爹,她爹老目昏黄,她便不说什么,起身出外叫她哥进来收拾。
  那晚上在自家屋里炕上反倒睡得很不踏实,炕上被盖太久没人用,散发着一股霉味。簟竹把头埋在被子里,不片刻又将两只鼻孔露出,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全是尘埃腐朽的味道。
  她手指搭在被子上,迷迷糊糊睡着,又醒来。恍惚间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她身子特别小,只有大拇指那么大,落在一丛凤仙花中。她就顺着凤仙花根茎向上爬,坐在花瓣上晒太阳,温暖的阳光令她四肢百骸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懒散,直是不想起身。
  “哎,这一丛开的好,就用这个染。你等着,我去摘。”头顶弯月的声音说,但她生得高大极了,竟比簟竹整个身子还要大上成百上千倍。
  她身边一女声极不耐烦道:“夫人最不喜欢这些个,你还不小心些,待会儿叫那些管家媳妇看见,又要数落你。”
  “说她们的,凭她是谁,我只管左耳朵听进右耳朵出去就是,你给我拿着这个,小心些,里面有个镜子。”
  簟竹身子一轻,随凤仙花朝上,贴近了簟竹眼前,她动不得,叫不出,只见弯月的两个鼻孔都快有她一整个人这么大,旁边站着的女子走来,却与她生得同一张脸。弯月向她了无城府一笑,就将凤仙花丢在篮里,采了花,二人一面走一面只听簟竹叽叽喳喳,要将凤仙花磨成末,碾出汁染了指甲好看。
  躺在床上的簟竹浑身四肢一搐,自梦中醒来,闻到屋外有烧火的味,迷糊了一阵方才掀被下床。
  她一会儿傻一会儿机灵的哥哥正捂着两只耳朵乱叫,火光攀上一丛干了的花架,烧得枯叶劈啪作响。
  马老爹口中大叫一声:“让开!”
  满桶清水泼洒一地,将被火烧成灰烬的枯叶都冲成又黑又稠的数道溪流,在地上乱爬。
  簟竹定了定神,赶去帮忙,打水来泼。幸而火势不大,不到半个时辰就将种花那院子里的火都灭了,她两个兄弟,一个哥一个弟俱是只穿着中衣和薄裤,站在风中瑟瑟发抖。
  马老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二人怒道:“家里这么乱,还在添乱,老子捶不死你们两个!”
  却又下不去手打小的一个,小马躲在大马身后,簟竹的哥被打痛了连声乱叫,却并不躲开,反向马老爹的手杖上迎,一会儿抱头,一会儿跳脚,被打得摔在地上,又爬起来,将小马护着。
  马老爹打累了,双手撑着膝盖,连声喘气,瞪着眼看他兄弟两个。不片刻,放声大嚎:“老子怎么生了你两个造孽娃儿,都给我滚回去睡觉!”
  小马一溜烟跑了。
  大马坐在地上。
  马老爹回了屋。
  簟竹走近,听见她哥嘴里还在哎哟,手脚不停抽搐,只得硬着头皮将他扶回屋内,按在床上上完药。给他擦脸的时候,大马睡着了。
  簟竹把药瓶收起来,是从侯府里带出来的好药,本来她哥经常弄一身伤回来,备用着,不想赶上了。
  月光悄悄爬过窗棂,簟竹推开窗,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月光洒在大马熟睡的脸上,他嘴角时不时抽一下,右腿就缩一下,但仍睡着,无知无觉也无半点痛苦。
  于是次日,簟竹就回去侯府,天不亮就出门,不想再在家中多待一日,那里有样迫得她难以喘气的东西,无时无刻不捏着她的喉咙。
  回到侯府中,却见屋内十数个小厮正在帮忙搬东西,姐妹们都不在,便拉着个小厮问了。
  小厮放了东西,满面堆笑:“竹姐姐回来了,这都是巧姐的东西,要搬到少爷那间小院侧旁抱厦之中。昨晚上少爷留着巧姐过夜了,夫人把巧姐给了少爷做通房,这就要搬出去。”
  “可不,一连少两个人,咱们这里就宽敞了。只别光图宽敞,把我们也弄了出去才好。”年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一面走了来,一面向内洗手,才出来向簟竹问:“姐姐怎么不多待几日,这么快就回来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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