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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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说高贵妃从合欢殿出来,便去了椒房殿,见着李皇后便跪倒在地,把帕子捂着脸哭道:“妾给殿下请安,妾从前糊涂做了多少伤殿下心的事,亏得殿下宽厚,还肯替景淳费心,妾羞愧惶恐。”
  李皇后颦眉冷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是景淳嫡母,他叫我一声母后,我还能不替自己儿子尽心吗?”高贵妃听着刺耳,到底叫乾元帝关了那些日子煞了些性子,故此把帕子捂着脸,依旧哭道:“殿下教训的是,妾又糊涂了,妾也不知道妾是怎么了,这些日子来,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还请殿下恕罪。”
  自永兴帝驾崩后,高贵妃在李皇后跟前再没吃过亏,是以今日这一副柔顺姿态搅得李皇后一头雾水,将高贵妃看了好一会,才道:“你做什么?若是来给我请安的,好好儿的起来说话,哭成这样是什么道理?若是请罪的,圣上已禁过你足,也算罚过了。起来罢。”
  高贵妃要摸李皇后底细,听着她的话,忙抹泪站了起来,露出哭得通红的双眼来,李皇后将她看了眼,只以为高贵妃是故意哭成这样,好求乾元帝怜悯,口角儿微嘲:“圣上这会子不在,你很不用哭成这样。”
  如今的未央宫谁不知昭婕妤有专宫之宠,乾元帝眼里只瞧得见她一个,更别说她李皇后这里,乾元帝从前不过是点卯罢了,如今更是连着初一十五也不过来了,是以高贵妃听着李皇后出言嘲讽,心中冷笑,口中却道了声:“妾不敢。”
  李皇后见高贵妃出乎意料得柔顺,一时口角的笑意竟是凝了凝,才回过神来又朝一旁的黄女官瞧了眼。黄女官明白,将李皇后手边云纹卷蟠龙四足紫檀几上取了名册,走下来递在高贵妃手上,浅浅笑道:“这是殿下择出在京适龄闺秀的名册,家世籍贯年龄都在上头。”
  高贵妃伸手接过名册,脸上笑道:“殿下费心了。”又要给李皇后磕头,李皇后叫高贵妃这副做派刺得眼疼,只摆手道:“你且去,看着喜欢哪个再来与我说。”高贵妃这才谢过李皇后,捧着名册出去了。
  又说李皇后到底是皇后,乾元帝在高贵妃跟前说的,都是看着玉娘替她求情才放了她出来的话,连着李皇后也知道了,看着高贵妃如今这番做派,就同俞永福并黄女官道:“合欢殿那位倒是肯做好人竟肯放她出来碍眼,也不怕做了东郭先生。”
  黄女官想了想,轻声道:“想是圣上先有意,婕妤顺水推舟罢了。只是也不能吃亏呢。殿下请想,如今即有了她替贵妃求情的话,便是贵妃见着她也要客气几分的。”李皇后到底与高贵妃交手十余年,虽一直落在下风,却是知道高贵妃是个记仇忘恩的性子,绝不会记着昭婕妤的“好处”,一想着高贵妃日后许会恩将仇报,倒是喜欢起来。
  高贵妃这里回了昭阳殿,叫了柳海过来,把名册交了他一个个念了来听了回。要说唐氏也是个聪敏的,所选的人听着个个出身显赫,大都是公侯人家的小姐。高贵妃到底受出身所限,乾元帝又不会把这样的事分解与她听,故此不晓得厉害,心上就有些得意,还同黄女官笑道:“皇后素来以国母自诩,总要母仪天下,在这等大事上果然不肯落人话柄。”
  柳海手上握着名册,脸上迟疑了好一会才道:“娘娘还是请高夫人来问问的好。”不等高贵妃开口,就听着殿前脚步声连连,却是景淳走了进来。
  自高贵妃叫乾元帝禁足以来就没见过景淳景明两个儿子,忽然看着长子过来,哪有不喜欢的,笑吟吟地站了起来,招手叫他过来,又道:“我的儿,你来的正好。到底是你的终身大事,你且来看看,这里可有你中意的?”
  ☆、第107章 绿竹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去哪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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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岁的景淳已是个少年的模样,苍白消瘦,四肢修长,皇子常服外松松地系了佩玉的腰带,举止瞧着倒也舒缓。景淳走到高贵妃身前,伸手接过高贵妃手上的名册,却是一眼也不瞧,只冷笑道:“母妃才解了禁足,还是安分些罢,父皇既叫母后筛选,母妃只管等着便是,没的惹着父皇生气,再关了您,儿臣脸上更无光了。”
  身为皇子,又是皇长子,眼看着嫡母是生不出儿子了,有无嫡立长的规矩在,景淳自以为未来是太子,也情有可原的。不免就以为高贵妃对昭婕妤下手,是犯了嫉妒,带累他这个未来储君没脸,因此对着高贵妃就有几分怒气。
  高贵妃万想不着景淳竟能嫌着她丢了他的脸,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将手指着景淳道:“你就是这么同你母妃说话的?我平白遭了冤枉,你不独不体恤我委屈,竟还拿话堵我!你这还只是皇子!若一日你做了太子,岂不是要抱着李氏的腿儿去了?!谁教人家是皇后!大老婆!呸!你有本事叫宗人府改了玉碟,不然哪怕你做了皇帝,你也得认我这个生母!”
  柳海与陈女官两看着高贵妃气得厉害,皇长子景淳脸上依旧淡淡地,只得过来相劝。陈女官来奉承高贵妃,只道是:“大殿下到底才十四呢,哪里知道娘娘是叫人陷害了。娘娘与大殿下分说分说,大殿下还能不知道娘娘委屈吗。”
  柳海又去哄景淳,说是:“殿下不若先看看名册再论其他?”依旧将名册塞在景淳手上。
  景淳十分不耐烦,将名册略略一翻,他如今已开始学着领差办事了,对朝堂上那些人是任着实职,哪些人家不过是花架子,也知道了些。唐氏所拟的名单上,起先几位就是勋职,不过面上好看罢了,一无实权的,景淳哪能不知道,手上就顿住了,抬头将柳海看了眼,又低头看了下去,又翻了几页,苍白的脸上顿时浮满了红晕,将名册在手上挥着,尖声道:“好一个嫡母,竟拿这些来哄我!我同父皇说去!”
  (上接作者有话说)
  高贵妃听着这话哪里还顾得上同景淳生气,在身边的案几上重重一拍,厉声喝道:“闭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我明白讲来!”
  景淳白白净净的脸红得几乎能渗出血来,连着眼睛也瞪圆了:“母妃整日只知道与人争宠,哪里晓得朝廷上的事!你若是有留心,又如何不知道这名册有疑问?还欢喜!就这定北候,看着是个侯爵,军功起家的,如今手上连个实职也没有!还有这个金紫光禄大夫,瞧着是正三品,可又是个散官!再有这个怀化大将军!你问问大舅舅去,这大将军比他的怀德将军如何!我定要同父皇说去,问问父皇,皇后是什么居心!”景淳越说越恼,竟是连母后也不称了,又一甩手将名册摔了出去,正巧掉在了高贵妃怀里。
  高贵妃如今也顾不得同景淳治气了,若是真如景淳所说,皇后替景淳选的这些人家是些空壳子的话,景淳日后如何坐得稳太子位!如何同景宁那个小东西争。顿时气得心口疼,到底高贵妃也不是全无计较的人,强自忍耐道:“你且住!你要同你父皇告你嫡母的状,说她不给你选个有实权的岳父吗?”
  景淳虽冲动也知道这话是不好说出口的,一说出口,便显得他迫不及待要做太子,以乾元帝性子如何能忍耐,只得气冲冲坐了下来,又一拂袖子,将手边儿那只粉彩蔓草花鸟盖碗扫在地上,跌个粉碎。
  高贵妃咬牙道:“你先回去,待得我与你舅舅们商议商议!”又抬头将景淳看了看,见景淳脸上依旧通红,额角都沁着汗,到底母子连心,也顾不得生气,又同叫宫娥们打水来与景淳洗了脸,重又倒了茶来与景淳吃。景淳吃了几口茶,到底心中赌着气,摔了茶碗,站起来与高贵妃匆匆行了一礼,带了绿竹青柳两个就走。
  大殷朝皇子满得七岁都移动在广明殿住,乾元帝虽已有五个皇子,七岁以上的唯有景淳、景和、景明三个。又因乾元帝没有嫡子,广明殿正殿便无人住,三个皇子都以昭穆分住偏殿。景淳为长子,住东侧殿,景和便是西侧殿。
  这俩兄弟素来面和心不合,景淳虽占着长,景和却只小了他一岁,景和在学业上不算如何出色,也不弱他许多,又生得眉眼秀丽,举止和气,多得博士们称赞,虽是无嫡立长,到底还有句话---立长立贤,因此景淳瞧着景和比他得师傅喜欢,自然不痛快。无奈景淳虽有长兄之名,景和却是滑不留手的,景淳所作所为都如拳头打在棉花上一般,使不出劲头来,是以看景和十分不入眼。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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