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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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玉娘神色一转,便露了些戚容来,一手挡在乾元帝胸前不叫他靠近,一手按住眉眼,道是:“妾方才失神了,没听着圣上过来,陡然见着圣上,妾,妾,妾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乾元帝听着玉娘这句古怪,便牵了她的手走进内殿,又强将她置与膝上,缓声道:“你为甚会不知如何是好?可是你父母有什么为难的,求到了你的跟前?”
  却是自乾元帝执意要立宸妃为后,与前朝扯了这些日子的皮,依旧不改初衷。因乾元帝意决,眼看着大事将成,故此就有些乖觉的,要趁早儿讨好,都往承恩候府上奉承,直搅得谢显荣谢怀德兄弟上朝都不敢走正门,都是从送果蔬的角门里走的。昨日朝上才有御史弹劾那些人有失官体,连着谢氏兄弟并梁丑奴。齐瑱一块儿都得了个——幸臣的名头。
  乾元帝只以为玉娘知道了正不喜欢,还笑道:“你告诉你父母,很不用理那些人,你们父女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
  若是常人,许就借着乾元帝这话顺势应承了,偏玉娘生性狡诈,微微皱眉,轻声道:“这事,妾不知哩。”乾元帝听着玉娘说不知道,拖着玉娘下颌将她的脸抬了起来,果然看着玉娘黛眉轻颦,脸上有些郁色,便道:“可是阿琰阿宁淘气了?”玉娘抿了抿唇,摇了摇头,却是飞快地瞥了乾元帝眼,又将眼神挪了开去。
  她这举动,乾元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分明是恼了他了,怪道看着他还要闪避,险些摔着。
  若是旁人做出这番举动来,乾元帝多半儿会将人往地上一推,再道一声:“你继续不喜欢罢。”日后轻易不会再来,偏做出这番举动的是玉娘,乾元帝只觉得她还像个小孩子般,可怜可爱得很,倒还笑得出,将玉娘往怀里抱了抱,故意道:“即是阿宁阿琰不怪,我替你罚他们。”玉娘便做出一副着急的模样来,挣扎道:“妾几时说是他们了!您冤枉人。”乾元帝哈哈一笑,将玉娘手一握:“你这胆愈发地大了,我与你玩笑呢,你也当真。瞧你那小模样儿,惹着你的除了我再没旁人了。”
  玉娘张大流眄双眸看着乾元帝,脸上适时地露出些惊诧来,乾元帝便将玉娘鼻子轻轻一弹,哼了声道:“不用这样看着我。这宫里,除着我,你还会给谁脸子瞧?不过是看我宠着你,养得你胆愈发地肥了。说罢,哪里不痛快了?”
  玉娘垂下眼睫,遮去眼中的讥嘲,口中却是带些哀伤:“李庶人没了。”乾元帝便道:“她父母犯下大逆不道重罪也是为着她,如今她父母身首异处,她但凡有些人心也不该苟活。”
  这话惊得玉娘猛地抬头看着乾元帝。李媛再与他不和睦,也与他做过十数年夫妇,没有丝毫对不住他的地方,便是李家行了“魇镇事”行事的也不是李媛,说起她的生死来,他竟是这样死得其所的口气,可不是叫人心寒。怨不得当年他查也不肯细查就定了沈家罪名,哈哈哈,果然就是个无心的。
  玉娘身上不由自主地有些发抖,待想要说些甚,又觉与乾元帝无话可说,强撑着道:“妾听着李庶人身死,虽知她是捱不过去的,可到底妾初进宫时蒙她照拂一二,妾多少有些感慨。”说了这句,强从乾元帝身上站起便要走开。
  乾元帝听着玉娘这句,只觉其中有心灰意冷之感,不由自主地将她一把拖住:“你这是往哪里去?”玉娘徐徐回头,看了眼乾元帝,轻声道:“妾还能去哪里呢?妾是替圣上倒茶。”乾元帝听着这句,才将手松开,看着玉娘身影,一会儿觉得她近在眼前触手可得;一会儿觉得玉娘缥缈如仙遥不可及,竟是恍惚起来。
  又说景和从合欢殿出来,径直出宫去了,直晚方回,期间陈淑妃遣人来寻了两回都扑了个空,尤其是知道了景和是见过宸妃之后才出宫去的,更是心焦。到得次日景和去见她时,陈淑妃对着景和叱道:“我这母妃无用,不能叫你做嫡子,也难怪你去奉承人。只你也得瞧瞧你可奉承得上不?她膝下有养子,自家又不是不会生养,如何肯要你!”
  景和叫陈淑妃这几句尖酸的话说得脸上一僵,转而又微笑道:“母妃这可是胡说了。儿子何曾愿意叫她当娘了。不过是过去问她几句话罢了,她想要做皇后,也得瞧儿子肯不肯答应哩。”
  陈淑妃听着景和这句脸上这才松了,转而眼圈一红,把帕子掩着面,哭道:“她抢了你父皇去霸着不肯放,如今若是再将你抢了去,叫我可怎么活呢?好孩子,方才都是母亲情急了,你可不要往心上去。”
  景和走在陈淑妃面前轻轻蹲下,抽过陈淑妃手上的帕子替她擦了擦泪,又将帕子塞回陈淑妃手中,轻声道:“母亲,儿子过年就十七了,您就不着急么?”陈淑妃听着景和这话来得莫名其妙,一面拭泪一面抬头看他,却见自家这个儿子脸上含笑微微,眼角眉梢却是淡淡地,毫无欢喜之意。
  ☆、第231章 讨情
  景和生来聪明,八月能言、三岁便在陈淑妃的教导下背得整篇《千字文》,四岁时起习《论语》,陈淑妃起先以为乾元帝见着景和聪明,总会看重他们母子些,不想景和这些聪明没叫乾元帝喜欢,反招了高贵妃的记恨。
  陈淑妃为着自保,不得不使景和藏拙,这才避过了高贵妃的眼。可从那时起,景和的性子慢慢地冷静下来,越是长成,陈淑妃越是摸不准景和在想些什么,常要景和亲口说了,陈淑妃才能明白景和心思。
  这回听他用若无其事地口吻说着他日后的亲事,竟是要她这个母妃亲自去与乾元帝提的意思,先是以为景和在外走动瞧上了哪家的女孩子。依着陈淑妃心思,虽景和是她儿子,她只有望他能得个才貌双全,又有家世助力的妻子。可有乾元帝的例子在眼前,陈淑妃也怕景和走了乾元帝的老路,将个女子如珠如宝地捧在手上,后宫诸事都看她脸色。若真是如此,便是景和做得皇帝,只怕她这个太后还要瞧那女子脸色过活,又有什么意思。
  可再一看景和神色殊无欢喜羞涩之意,陈淑妃又想道:是了,这个孩子为人素来冷淡比不得他父皇多情,多半儿是瞧上人家父兄的势力了,所以镇定如此。脸上这才松了些,柔声道:“可是你有中意的人家了?”
  景和慢慢地站起身,不由自主地将眼光投向南窗下的美人榻,榻上空无一人,只有光影斑驳,仿佛眄光流波。景和一眼瞧过便转向了陈淑妃,缓声道:“母妃,儿子都要十七了,大哥只有更长的,儿子记得,当时万贵太妃代掌宫务,父皇在儿子这个年纪,母亲已在父皇身边伺候,太子妃也在遴选中。”
  永兴帝的敬贤皇后早亡,万贵妃如当今的宸妃一般,宠擅六宫,代掌宫务,当时她也主持了几位皇子的选妃,虽是出自永兴帝旨意,连着人选都是永兴帝敲定的,可操持的都是万贵妃,因此倒还叫她得了个贤名去。如今宸妃代掌宫务,又即将封后,由她操持皇子们选妃,更是理所当然。
  可这里又有个讲究,若宸妃已是皇后,身为嫡母为皇子们选妻,那是理所当然,就如当时的李庶人一般。可如今纵然宸妃形同副后,到底也只是个副后,说白了,依旧是个妾,她又哪里来的脸面资格去宣勋贵大臣之女?总要经过乾元帝首肯。而大殷朝规矩,皇子选妃之后必要封王开府,在宸妃即将封后的当口儿将两个成年皇子封王迁出宫去,其意何在?她又是有养子的人。以乾元帝那多疑的性子,便是这时不想,日后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想起。便是他自家不想,也有人能叫他想。
  可若是宸妃不肯开这个口倒也无妨,陈淑妃是景和亲娘,当娘的想儿子早些成家,便是说到乾元帝跟前去,也是理所当然。宸妃这一不肯,也是个说头。
  若是玉娘这里与乾元帝说了,乾元帝首肯,正妃是哪个她们做不得主,侧妃是哪个倒还好说一句,总能挑个合意的。且即开府封王,景和便有了自家全副班底,更能任实差,到时便能上朝,参与政事,这才是里头要紧的一项好处。
  陈淑妃也是聪明人不然也不能有景和这样的儿子,听着景和比出万贵太妃来也就知道了,与景和笑道:“好孩子,我知道了。明儿我就寻她去。”景和微微笑道:“母妃办事,我自然放心。”
  陈淑妃听着景和这句,在他身上一拍,笑啐道:“你这孩子,倒学会拍马屁了。”景和不置可否地一笑退后三步,躬身告退。
  陈淑妃看着景和出去,脸上起先还带些笑,渐渐地笑就淡了些,便是景和说话时十分镇定,到底陈淑妃是他生身母亲,哪能察觉不到景和景和举止有些异常,只这异常是为着什么,陈淑妃一时也想不明白。
  到得次日午后,陈淑妃坐着肩舆摇摇摆摆地到了合欢殿,使小太监报进去。玉娘听着陈淑妃求见,倒是笑了笑,与身边的金盛道:“他母子二人倒似说好了一般。”金盛探出一只胳膊叫玉娘扶着,脸上堆了笑道:“母子么,这也自然。”玉娘听说点了点头,道了声:“请她进来罢。”
  论着年岁资历,陈淑妃长了玉娘许多,可论着份位,玉娘是特旨晋封的宸妃,一应供奉比照皇后,是以陈淑妃进得合欢殿正殿,还要与玉娘请安:“妾承明殿淑妃陈氏见过宸妃娘娘。”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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