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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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娘便道:“只消清贵些儿的,规矩好些的也就是了,我那妹妹,自家立不起的,连着嫡长子也不合适哩。”乾元帝不意玉娘只要这个,当时就想了想,倒是叫他想出几家人来,因不知那些人家的儿郎如今婚否,也不好与玉娘实说,只含混应了。玉娘看乾元帝答应,又哄乾元帝道:“您即肯做媒,不若与我父兄透个意思,也好叫他们安心。”这在乾元帝眼中是微末小事,哪有不答应的理,与玉娘道:“好,我明日就下旨。”
  不想玉娘知道谢显荣性情,唯恐夜长梦多,便缠着乾元帝当日下旨,乾元帝自是拗不过玉娘,在她粉腮上轻轻一捏,笑道:“你这孩子,性太急。”话虽如此说,到底还是把昌盛宣了过来,使他盛往承恩公府走一遭。
  说来玉娘那一场病,头一个倒霉的就是昌盛。因乾元帝怨怪他没服侍好玉娘,当日已叫他跪在椒房殿外,竟是跪足了一夜,险些儿站不起来。而后虽未撤了他的内侍监,却将他交与陈奉管束,也不肯叫他觐见,也不看他的请罪折子。
  昌盛不敢埋怨乾元帝,也不敢怨恨玉娘,连着迁怒小太监们也不敢,日夜忐忑,唯恐玉娘有个短长,他便活不成。好容易听着玉娘苏醒,这才松了口气,知道自家得脱大难,还没窃喜完,转头就听乾元帝将他宣了去。
  昌盛只以为乾元帝要发落他,不想是叫他回去依旧伺候。却原来是玉娘得知昌盛被贬,在乾元帝面前为昌盛求了情,乾元帝这才赦了昌盛,因此昌盛方能回乾元帝身边服侍。得知始末,昌盛自是对玉娘十分感激。是以今日领着乾元帝口谕往承恩公府时,一点子乾元帝身边内侍监的派头也不敢摆出来,还做个十分恭谦的态度与谢逢春与谢显荣两个道:“圣上待殿下十分爱重,是以移情公府,连着府上四娘的终身也肯看顾。得着圣上赐婚,哪家敢不敬府上四娘呢?可喜可贺。”
  谢逢春倒是无可无不可,左右云娘也是乾元帝妻妹,再不能将她胡乱嫁了的理;马氏待云娘原是平平,听着更不放在心上;冯氏知道旁的不说,那赵腾是决计不成的了,倒是有几分喜欢。唯有谢显荣,听着昌盛恭维,心中气恼,脸上还不得不做出副欢喜的模样来,与谢逢春一块儿将昌盛送了出去。
  却说谢显荣正是叫玉娘料着,这位承恩公世子正仗着自家是玉娘嫡亲兄长,玉娘又是通过冯氏传的话儿,连着口谕也算不上,自家便是不听,她又能如何?难道真不要他这个长兄了吗?虽乾元帝如今待她如珠似宝,可看她待自家兄长尚且无情,也未必会喜欢。想来玉娘聪慧明智,也不能如此做。是以正想过个几日,待玉娘心头恼怒淡些,再亲自往乾元帝面前求个旨,哪里料着竟是漏夜来了这道旨意。还用得着问么?必然是玉娘讨来的,不然乾元帝见也没见过云娘,哪里会想起她来!
  玉娘的意思,谢显荣倒还有个装不知道的勇气,乾元帝这已是口谕了,虽说历朝历代无有因着抗婚旨而叫皇帝降罪的故事,可予谢显荣一个胆子,他也不敢真逆了乾元帝与玉娘两个的意思,只能忍气吞声,回在房中,看着冯氏,竟是脱口埋怨道:“你到底与殿下说了甚?惹得殿下讨了这道旨意来!”
  冯氏心中欢喜,脸上却是个茫然的模样,分辨道:“妾哪里知道呢。妾依着母亲吩咐先将广平伯府提了一笔,又把您与父亲的意思透了。哪里知道殿下忽然就不喜欢了,将妾打发了回来。”顿了顿,又补了句,“殿下倒是说了,我们家如今富贵已极,很不用找高门大户,惹人注目。”
  谢显荣听着这些,只得嗟叹玉娘太过谨慎,想了想又与冯氏道:“这道旨意,又无甚要紧,明儿再下也是一样,圣上竟肯夤夜遣了昌内侍来,可见是拗不过殿下。孟氏那里,你还要再仔细些,莫要得罪了她。”
  冯氏要停得一停,才知谢显荣这是忽然把孟姨娘想起,忙道:“是,妾知道了。”又与谢显荣道:“殿下昏睡那回,母亲在皇觉寺许了许多愿心,如今殿下即醒了,合该去还愿的,您看着您去不去呢?”
  因玉娘忽然来了个釜底抽薪,搅了谢显荣一番谋划,谢显荣心上多少有些不喜欢,待要说不去,话到了唇边,到底点了头。冯氏看着谢显荣不喜欢,只做个殷勤的模样来待他,心中却是暗自欢喜。
  不说承恩公府中人心思各异,未央宫中乾元帝是久旷了的,今日好容易看着玉娘健旺了许多,捧哄着她求又欠,倒是一夜红绡帐中**短,十分满足,以至于到得次日起床时脸上依旧带着笑,不想玉娘脸上却是带些愁容。
  乾元帝因想着自家昨夜孟浪,许是叫玉娘吃着辛苦了,倒还肯劝慰她,只说是:“你身上倦,只管睡,不必管我。”玉娘却是轻叹一声,道是:“圣上待我实是不能再好了,倒叫我有些羞愧哩。”乾元帝听这话有些儿奇怪,便在玉娘身边做了,握了她的手道:“傻孩子,你这样可人怜,我疼你才是正理,你又羞愧些什么呢。”
  ☆、第324章 情根
  玉娘垂了眼道:“我病的那些日子,恍惚回在掖庭,那时朱氏、凌氏、周氏等还是少年模样。”乾元帝听玉娘比出来的三个人,其中朱德音与凌蕙已经没了,周衡也叫他赐与了一位宗室子为妾。玉娘梦着这三个,多少有些不吉,因此将玉娘揽在怀中,轻声道:“那是你病重体虚的缘故,所以梦着故人,又愧甚呢。”
  玉娘扯了乾元帝袖子道:“托赖圣上,我尊贵已极,可一块儿进宫的那些采女们,我竟是丝毫不曾想着,可不有愧呢。”乾元帝道:“你们又没甚情分,想不着也是有的。”玉娘听乾元帝这话,脸上就露了些羞色来:“我因梦着她们,所以找了陈奉来,讯问下落,又与他道想见故人。”
  乾元帝听说,笑道:“这也是你念着旧情,甚好。”玉娘又扯了扯乾元帝袖子道:“可我忘了,她们不是嫡妻哩。我若是宣了她们来,岂不是乱了规矩,可我已与陈奉说了,您说可怎么办呢。”乾元帝听说,将玉娘鼻子一点,笑道:“你这孩子,我若教你个乖,你可怎么谢我。”
  玉娘笑道:“我所有都是您给的,您要什么呢?”乾元帝将玉娘的手抬起来,把袖子往上一撸,露出欺霜赛雪一段胳膊来,只是瘦得可怜,还不足一握,仿佛用力大些就好折断一般。乾元帝道:“你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真心要谢我,好生保养,多长些肉,我就喜欢了。”
  玉娘不意乾元帝说得竟是这个,眼圈儿一红,慢慢落下泪来。乾元帝看着这样替玉娘抹去眼泪:“多哭也伤神呢。”玉娘强笑道:“还不是您招的我。您这样说,我心上酸酸的。”乾元帝将玉娘按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只觉触手处瘦骨嶙峋,格外心疼:“真是个傻孩子。”玉娘看乾元帝这般温柔体贴,再想他反面起来的种种无情,一半身子在火中,一半身子在水中一般,实是百味杂陈,只咬着牙不出声。
  乾元帝还待再哄玉娘几句,就听着殿外昌盛轻声催道:“圣上,时辰不早了,您该上朝了。”乾元帝先道:“知道了。”又与玉娘道,“你召见那些人家的嫡室,叫这些命妇们将她们带进来就是了,值得什么。”说了,方唤宫人们服侍着玉娘躺下,这才出去。
  因得了乾元帝首肯,玉娘当日便下了口谕,令得着乾元帝赏人的几家宗室十日后携采女们觐见。消息传在掖庭,陈奉便知玉娘这是示意他,早些儿安排。
  虽陈奉觉着阿嫮此举任性了些,可想着她在宫内孤苦艰辛,却也不忍叫她失望。过得两日便是休沐日,陈奉换了衣裳,信步来在司马门前。虽宫中内侍无旨不得擅出,可真如昌盛、陈奉、金盛之类,守门的军士们多半儿也不会留难,因此叫陈奉轻易地出了宫。
  说来赵腾也很有些儿自苦,他身居高位,俸禄丰厚,又常有乾元帝赏赐,是以家产颇饶,且依着赵腾官阶,高门豪宅也住得,足能使奴唤婢。可赵腾所居之处已算得上逼仄,所用的下人也不过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苍头,并两个常随罢了。老苍头看着陈奉过来,忙上来接着,脸上露了些笑容,因他满脸皱纹,这一笑倒有些儿像在哭:“老爷,您来了,我家将军在当值哩。”
  陈奉听着这句,眉头略略一扬,他与陈奉休沐时间大致不差,如何他休沐了,赵腾却在宫中当值?
  老苍头并不知陈奉身份,只以为他是个有些儿身份的富商,看着陈奉面露讶色,还道:“咱们将军可有多少日子没休沐了,宫里忙!”一面儿说,一面儿把手指数了数,叹息道,“有二十三日哩,也不知哪里有这许多事。”
  二十三日,便是从阿嫮得病起,赵腾便一直在宫内当值。若是阿嫮病着,赵腾不肯抛下她也情有可原,如今阿嫮已将大愈,他依旧不肯少离,可是不怕人疑心么!阿嫮走道今日谈何容易!好容易得着个儿子,这还没立太子呢,便是立了,只消乾元帝一日未死,就大意不得!偏这两个,一个要见人,一个不肯少离,莫不是都昏头了,要使前功尽弃么!
  陈奉心中恼怒,不待老苍头再说甚,已转身走开。老苍头一个站在原地,看着那位满面是笑的富商老爷忽然转了颜色,有些儿摸不着头脑地回到房内,将门依旧栓好。
  陈奉回在掖庭,忍着怒气唤进小太监来服侍着他将衣裳换了,又连喝了两盏冷茶方将怒气压下,把小太监喊到近前来,只问道:“宫中可有甚事?”小太监叫陈奉问得摸不着头脑,仔细想了回方回道:“无有哩。”陈奉听了摆手令小太监出去,自家又坐了会,方才出门,在未央宫中闲闲转得一圈,连着膳房也去看过,又闲聊了会,方才做个散步的模样儿往神武营驻军处行来,行在门前往内瞧得一眼,赵腾果然正在殿中,大马金刀地坐在正座上,手上捏着一卷书,眼光却不知看在何处。陈奉心上不由得一叹,原先的怒气又散去了不少。因见赵腾不知眼看何处,陈奉便有意无意地咳了声,这才迈步走开。
  赵腾原在出神,蓦地听着门前有人咳嗽,抬头一看,却见陈奉正缓缓走开,便将手中书卷搁下问门前军士道:“陈内侍过来作甚?”军士回道:“回将军,陈内侍许是经过,您瞧,他身上穿着便装哩。”赵腾唔了声,心上却是起了疑惑:陈奉便装从门前过,又咳得那一声,莫不是阿嫮那里有甚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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