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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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拊掌大乐:“前阵子皇后说我军大捷在望,果不其然,三郎就打了个干脆利落的胜仗回来。这喜事不知会应在何处?是太子的病情会有好转,还是指三郎的亲事?”
  冲元散人笑道:“民间有冲喜一说,家中有人病重时,便办上一场喜事以驱除作崇邪气,如此,病人可转危为安……三殿下成亲,必然也能驱除东宫邪崇,太子殿下也可借此喜事化凶为吉,转危为安。如此,岂不是一举两得,双喜临门?”
  皇帝大喜过望:“知我者,皇后也。冲元散人也。吾早有此意,皇后今日既如此预示于吾,吾自当照办,只是三郎那孩子性子野,最是桀骜不驯,寻常女子自是入不了他的眼,上一回……唉。”
  冲元散人献计道:“上一回的林静直的官职倒也不去说了,天家亲事,门楣并不是顶顶要紧的,且他是皇后殿下的娘家表弟……但贫道听说那林家小姐过于温顺柔弱了些,她如何配得上咱们三殿下?贫道倒听说兵部员外郎赵献崇的千金尚未有许人家……说起来,这赵献崇也不过是从五品,门楣并未比上一回的林家高到哪里去。妙的是,赵献崇乃是皇后殿下的堂弟,比上一回林家又亲了许多…亲上加亲不说,听闻赵家的小姐从小儿不爱女红,只跟着几个哥哥成日里刷枪弄棒,骑马蹴鞠无所不通,与三殿下可不是良配?若是赵家小姐也不成,那天底下也没有能配得上三殿下的女子了。”
  “兵部赵献崇?”皇帝眯了眼拈须沉吟,忽然又慢慢笑道,“朕上回是大约是老糊涂了,竟然为三郎选了个福薄的王妃。”
  冲元散人也不慌张,只扑通一声跪倒,正色道:“陛下何出此言?林家的小姐与三殿下的这一番姻缘,乃是上天注定的,何来陛下糊涂一说?若怪,也只能怪贫道说话一时高兴,管不住自家这一张贫嘴。”言罢,抬手“啪啪”扇了自家两个嘴巴子。
  皇帝皱眉笑道:“朕并未怪罪真人,真人起来说话。”
  怀玉到得长乐宫门口,老远便看到乌孙贵妃正扶着宫人候在门口,一众人俱伸长了头翘首以盼,看见怀玉的身影,众人喜道:“来了!来了!”
  怀玉大步流星上前,还未跪倒,已被贵妃搀住。贵妃泪流满面,伸手摸摸怀玉的脸及脖颈,道:“玉哥儿黑了些,却没有瘦,想来这一路上也未受屈。”又问,“伤在哪里?叫我看看!”
  怀玉将贵妃揽住,笑道:“你儿子岂会让自己受屈?伤都已经好了,母亲无需担心。”又伸头四下里看看,道,“倒比从前的宜春殿大了许多。”
  贵妃身旁的一个老宫人笑道:“咱们贵妃却不喜欢这里,从前宜春殿里的花花草草都是贵妃亲手所植,八月里晋了贵妃时,咱们娘娘舍不得那些花草,不愿意换地方。后来陛下说既晋了贵妃,搬到长乐宫乃是理所应当,又道玉哥儿若是回来也定然高兴的,我也跟着劝了几回,这才不情不愿搬了的。”
  众人说说笑笑簇拥着贵妃与怀玉入内,尚未落座之时,贵妃将擦眼泪的帕子塞进袖子,一弯腰,从脚下脱下一只绣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起来就往怀玉身上噼里啪啦一通招呼,痛喝道:“你个不听话的混小子!我叫你野!我叫你狂!我叫你混——”
  适才说话的老宫人慌忙上前护住怀玉,将贵妃的鞋子夺下来,笑劝道:“娘娘这是何苦?玉哥儿未返京时,是谁成日里守在宫门口左盼右盼的?是谁从早到晚玉哥儿长玉哥儿短地念叨个不住的?娘娘成日里不怎么说话的,怎么玉哥儿一回来反倒失了态?娘娘身为贵妃……让人看到了岂不笑话?”又回身与怀玉笑道,“你不知道,娘娘每日里烧香念佛抄佛经,只盼着你能平安无事,前些日子听闻你负了伤,成日里哭,劝也劝不住,你若是再不回来,只怕咱们娘娘都要魔怔了。”
  怀玉嘻嘻笑着,拉住那老宫人的手,伏在她肩头笑道:“还是妹史嬷嬷对我好。”
  妹史瞄了一眼贵妃,得意道:“那是自然!”
  怀玉落了座,两个伶俐可爱的宫女沏了茶送过来。怀玉接过茶杯,笑问了一声:“新来的?多大了?”
  两个小宫女飞红了脸,答不出话来,俱垂下头掩嘴而笑。贵妃作势又要去拧他的肉,妹史慌忙拦住,又撑不住笑道:“娘娘还不知道他?成日里吊儿郎当的,何时有过正形?”
  青叶在青柳胡同吃吃睡睡,无所事事,云娘怕她睡多了要头疼,对身子也不好,便劝着她出去转一转。青叶果真依言随了她到胡同外头转了一转。
  小巷名为青柳胡同,胡同颇长,但一条胡同里仅有一户人家,便是青叶的新家了。胡同出去,便是一条极热闹的繁华集市,左手有茶庄饭馆,各式铺子。日常所需所用之物,逛一圈皆可买到;而往右三五里处则有翰林院与四夷馆,因此这条大街也被称作是翰林街。
  街市上热热闹闹,一旦进了青柳胡同,却又立时清静幽雅如世外桃源一般,再不闻街市上的喧嚣吵闹。青叶隐约晓得这样一处闹中取静之处必是风水宝地,随意问起云娘,得知这一带的房屋价钱在整个京城也是数得着的贵。青叶心中愈发满意。新房屋秀美不逊扬州花家的那所宅子,却又古朴大气得多。不过才三两日,她便已完全习惯了青柳胡同的新家,对于这里,亲切得如同上辈子便一直住在这里似的。唯有静下来时,心中还有些空落落的,但有了云娘的陪伴,却也不至于觉得寂寞。
  怀玉直至三日后方才到青柳胡同来。院中静寂无人,他便径直进了屋子,因是十月底了,天渐渐地冷了起来。青叶是江南人,乍一来到京城,受不住这北地的冷,云娘便早早地生了火盆。青叶躺在床上围了被褥剥橘子及盐炒小核桃吃,橘子的果肉吃下,橘子皮则丢到火盆里去。
  怀玉一进门便觉得温暖如春,满室的橘子香甜气味。见云娘正坐在火盆前做针线,与青叶说笑,先感慨一声:“还是这里日子好过。”又问,“你们说什么?”
  云娘忙站起身道:“青叶姑娘要我讲古与她听,我已经讲了大半日了,直讲得口干舌燥,一肚子的古都说干道尽了,她还不愿意放我走,缠着让我给她重新再说一遍。一出目连救母我都连着讲了三遍了,她还要听,跟小孩儿一样。”言罢,也觉得好笑,与怀玉二人齐声笑了起来。
  怀玉笑完,过去在床边坐下,柔声道:“若是寂寞了,我再找两个人来陪你?只是,我想着人多眼杂也不好,等过一阵子再说罢。”
  青叶翻了个白眼:“骗子。”翻身向里,并不睬他。
  怀玉:“这几日可有好好吃饭睡觉?”
  青叶往嘴里塞核桃仁,答道:“骗子。”
  怀玉捏了捏她的腰身,笑道:“好像长了些肉回来了。”
  青叶拍掉他的手,道:“骗子。”言罢,并不正眼瞧他,自顾自地吃核桃仁。云娘骇笑,赶忙收拾针线筐。怀玉伸手从青叶嘴里挖出一粒核桃仁出来,丢到自己嘴里吃了。青叶生气,伸手想要去他嘴里抢回来,手伸到他唇边时,脸红了红,又硬生生地缩了回来。
  怀玉又抢了几瓣橘子吃了,笑问:“可去外头转转了?成日里闷着不好,只是不许走远,不许跟生人说话,更不能将姓名说与生人听,记住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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