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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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他还有个更隐秘的想法没有说出来,他的亲信实在太少了,朝中的政事看似已经开始慢慢向他展开,但其实仍然是六部尚书把持朝政,吏部,户部,兵部,刑部,礼部,工部,整个天下掌握在这些老臣的手中,他只能接触到表面的一部分,想要干涉他们的权威,绝对不可能。
  六部制是有弊端的,当一个部门习惯了一成不变的尚书,习惯了听从他发下的吩咐,时间久了,他们的权威就会变得比圣旨还重,这其实也是丞相制的弊端,尚书制是为了让权力从丞相身上分散,但是再分散,也不过是把一份分成了六份,这些尚书各自为政,各打算盘,反而不好控制。面对这种情况,先帝选择架空尚书,他帝王心术用的纯熟,笼络了一大批中层官员,勉勉强强做到了令行禁止,但是这十分劳神费力,为了保证他在中层官员心目中的权威,大小事情他都要一一过目,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太子过世不过六年,先帝的身子就垮了。
  太子是先帝最大的儿子,执政十年,他用的法子和先帝大同小异,都是通过削弱尚书来证明自己的权威,不过他手下有一批值得信任的心腹,安插进六部后可以直接任用,并不至于要拖垮自己的身子,但是先帝十分警惕,好不容易把权力从死掉的大儿子身上拉扯回来之后,就更加多疑了,事无巨细,一切都要自己过目,这才把自己生生给拖垮了。
  六部制自古沿用至今,一代一代的改革让它越来越完美,无数前人证明了这一点,想要找出一个更完美的官制绝不可能,这就只能让自己去适应。
  江衍需要亲信。
  想想看吧,有什么能比无依无靠的孤儿更容易培养成亲信?但是经过一代改革,数代跟进,朝廷的善堂早已经发展的十分完美,由于人数太多,那些平民的孤儿并不会被教习太多的文墨,他们大多在善堂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和一些常用的字,就会被派去当学徒工,学会一技之长。
  除去孤儿,出身贫寒的子弟其实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但是想要在这些人身上下工夫,那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这些寒门子弟大多心高气傲,即使饿死也不愿意受人恩惠的比比皆是,江衍自认还没那个能力去大批笼络这些人。
  所以剩下的,就是一直不被当成人看的庶子。太宗规定只有官员可以置妾,并且按等级划分的很严格,妾的数量也有规定,如果平民想要纳妾,是要交纳自己一半身家的,官府会派人上门查实清点财产,想要虚报都不可能,江衍至今还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傻子。
  太宗对于嫡庶的看法几近尖锐,但他一手开创了大显王朝,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应该是对的,从没有人对他的做法表示质疑,就连江衍,他想要做的也不是质疑,而是改进。
  庶子不是儿子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想要改变很困难,而且江衍也想不出来怎么改变,给庶子继承权?那正妻和嫡子的地位谁来保证?家族联姻讲究门当户对,清清白白的姑娘嫁出去不是为了给妾室让路的,若是真的这么做了,绝对会引起大动荡。而他只不过是想让他们断得更彻底一些,然后让这些人,起码是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全都为他所用而已。
  江衍把自己的想法列出来,删删减减许久,忽然顿了一下,他手里的笔尖在桌面上滴出不断的墨滴。
  前些天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的心里满是对殷姜的同情和想改变这一境况的雄心壮志,只不过是过了一个月,他居然满心的想到了这个想法能带给他的利益以及这件事情将会造成的影响和施行下去将会遇到的各种状况,他变了,变得不再像他。
  目光投向桌面上铺陈开来的宣纸,上面的字迹清晰,映入脑海,江衍忽然深吸一口气,抬手把纸揉成团,丢在地上。
  他需要冷静下来,即使这个方案一定要施行,他也需要先冷静,怀着一颗热忱的心去做一件事情和怀着一颗充满利益的心去做是不同的,后者,最起码他自己还无法接受。
  江衍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去文华阁了,长宣郡主的丧事办完后,漠北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是匈奴再次大举进攻,裴越正在带兵抵抗,但是效果不太好,六叔已经准备要回漠北了,他这两天仿佛在找人,据说还是救过他性命的属下,他原本是想等忙过这阵,为这人大肆封赏一番,再送回原籍,只是没等他忙完,这人居然就失踪了。
  江衍开始不知道那个救过自家六叔性命的人是个傻子,还有些奇怪一个大活人离开就离开了呗,何必这么着急,江翎解释了一下,江衍还没有反应过来。
  一个傻子!带着受伤的六叔从匈奴营地一路杀回漠北大营!这何止是话本啊,这简直就是话本啊!
  如果人找到了,江衍还是很有兴趣去认识一下的,不过,阿冬阿夏,周平安的哥哥,和六叔的救命恩人,他听到过的,见到过的傻子,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江衍没有多想,笑笑就过了,他一路来到了文华阁。
  第48章 裴倾表哥
  许久没来文华阁,四处的景致仍然和以前一样,倒没什么陌生感,只是一路行来,并没有见到太傅,问过宫人,今日正是休沐,太傅们都不在。
  江衍顿了顿,本想说就此回宫,这时宫人想了想,又道:“不过平日休沐的时候,殷太傅都在的,这会儿应该在小阁楼。”
  想想也对,和殷家断绝关系后,殷姜在城中可谓是无亲无故,他的性子看上去也不像是热络的,大约正是因为这样,他无处可去,倒不如留在宫里,好歹还有宫人值守,不至于太过冷清。
  小阁楼在后面,沿着一条小路过去,细细弯弯的小路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雪,靴子踏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莫名有些悦耳。
  到了小阁楼,走进去,一阵悠扬的琴声迎面,殷姜果然在,他坐在阁楼前,眉眼含笑抚着手里的琴弦,悠扬的乐声能让人很轻易的听出主人愉悦的心情,他弹琴的手法很好,十分娴熟,江衍不期然想到了那日山中小竹屋遇见的寒江公子,说来也巧,殷姜弹的曲子和寒江公子是同一首,但一个冰冷毫无感情,一个像极了春日里百花绽放,阳光明媚的让人心都跟着暖了起来。
  如果说在寒江公子的琴声前驻足是因为不忍心打搅美人,那停在殷姜的琴声前就是真的不忍心打断这琴曲了,江衍停下了脚步。
  殷姜闭着眼睛,他的手指却准确的落到了每一根琴弦上,琴弦震动,发出悦耳的琴声来,江衍也闭上了眼睛。
  他这是第一次听殷姜弹琴,意外的发现这人的琴艺造诣很高,每一个细节都处理的很好,这曲子名叫梧桐栖,所谓一曲引来凤凰栖,对技艺要求非常高,一个分心就有可能弹成寒江公子那样的空壳子,他却把感情和技艺这方面处理的很好,听着十分舒心。
  乐声悠扬,一曲弹毕,余音袅袅,江衍睁开眼睛,正想上前,忽然就见殷姜一把推开琴,伸了个懒腰,抬手把桌子上的点心抓了两块,塞进嘴里,两颊顿时鼓囊囊起来。
  江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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