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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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果打着哈欠走出屋子时,吴家大门正虚掩着,她想许是二喜出门马虎,忘记关门了。
  吴婶有两个闺女,好巧都是生在大年初一这天。家里觉得喜气,所以一个取名“大喜”,一个取名“二喜”。
  如今大喜已经出嫁,在邻村生活,一周回一趟家。二喜比田果还小,却已经订了婚,婆家就是枣庄本地人。
  那汉子叫“秦利生”,比二喜大几岁,皮肤黝黑,生的健壮,干起活来像一头小牛犊。
  其实二喜对利生感觉一般。
  “田果姐,跟你说句实在话吧,我对那利生就谈不上喜欢,可是我家没男人,大姐又嫁到外村,以后父母年纪大了,家里的田地和牲畜总要有人照应吧,利生能吃苦,对我也好,有时想想,哎算了,我娘说的对,踏踏实实的庄家汉子最可靠,城里的男人花花肠子太多,靠不住的。”
  二喜告诉田果,一年前她跟城里来的一个灯泡厂小工好上了,当然是背着父母。那后生长得白净,文弱还是高中毕业,当时住在隔壁李叔家,一次劳动他晕倒在田里,是二喜熬了一碗祛暑汤药给他送了过去。
  当时二喜没啥意思,但后生很感动,然后慢慢的,在后生的主动靠近下,两人就好上了。
  “他挺可怜的,家人因为各种原因都不在世了,只有一位出了五服的表姑有时还来往。”虽然事情已过去了一年,但每当提起那位后生,二喜仍旧感慨万千,“他写字的可好,还读过很多书,回城后他给我写信,每写到最后都摘一些好诗句给我,有一个叫啥?印度的,叫,叫......”
  “泰戈尔?”田果说。
  “是的呢,就是他!一脸络腮白胡,我在城里书店见过他的相片。”
  虽然从枣庄到四九城区不过几十公里的路,但在八十年代这仍是一段漫长的路程,半年后,二喜发现后生的来信越来越少,她写五六封,对方偶尔才回复一封,内容也少的可怜,显然是敷衍了事。
  信中,后生不再向二喜描述自己的生活,字迹愈发凌乱,同时也不再抄诗歌给她,后来干脆就不再写信了。
  “其实我知道他是啥意思,我把这事当初就告诉了我姐,我姐说,你个傻丫头,他那就是不想跟你联系了,你还惦记他干嘛?赶紧把心收回来,你今年也不小了,我像你这般大时,早跟你姐夫订了婚,你也抓紧时间吧,不然村里的好汉子都让别家姑娘挑没了。”
  尽管二喜心里什么都明白,但小丫头执拗的很,她对田果说:“不想联系就不想联系,但我得要个明确答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了了之,我们农村人实在脾气倔,凡事都得要个准话,模棱两可的事情最烦人。”
  然后二喜就背上行囊坐车去了城里的灯泡厂。
  离厂子门口还有十几米远就看到后生与一位年轻姑娘骑着自行车一路说说笑笑的进厂。
  “张胜强!”二喜叫了他一声。
  听到二喜的声音,张胜强差点没从自行车上栽下来。
  提起这事,二喜还笑,是真发自内心的那种笑,但有没有觉得心酸田果就不得而知了。估计有吧,田果只能猜测。
  “你,你咋来了?”张胜强似乎真的吓坏了,说话都利索。
  跟他一起的那名年轻女孩跟着走过来,上下扫一眼农村人打扮的二喜,问:“强子,她是谁啊?”
  张胜强无语,只得看着二喜,初春的天气,脑门子上却起了一层汗。
  二喜说当时她就心软了,看着那女孩说:“你好,我叫二喜,是他在农村的表妹。”
  一听是“表妹”,女孩脸色稍缓和,对二喜的态度也温柔起来,“既然是表妹,那就进厂聊吧,我叫吴佳佳,是你表哥的......”
  “佳佳,你先进厂,我有话跟我......表妹说。”张胜强说。
  “别介,强子,你表妹来城里一趟不容易,咱们好歹请人家吃一顿饭吧。”吴佳佳说。
  二喜后来回忆起这段,一点恨意都没有,“田果姐,不管你信不信,我挺喜欢那个叫吴佳佳的女孩,她不嫌弃我是农村来的,还说要先带着我去厂里吃早点,晚上下了班还要带我去附近商场转转呢。”
  正是因为吴佳佳的热情,二喜终于没说出她与张胜强的关系。
  吴佳佳给二喜买了两根油条和一个炸糕后,就进厂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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