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笙的自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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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宋月笙,出生在商贾世家,是这代家主的嫡长女。
  宋氏先祖创立天祥票号,自前朝传到我乾元父亲手上,已历经四代。
  家父宋新财,时任西区商会会长,在一次宴会上与我的坤泽母亲,西区第三师军团师长家的小女儿一见钟情。一年后,两人办了婚礼,我的母亲成了宋家夫人。
  次年,我出生了。
  我六岁时,母亲生产大出血,再也没能从床上醒来。
  自那以后,父亲像是变了个人。
  母亲去世后很长时间我夜里都睡不着觉,有次想跑去父亲院里找他,刚到门口,我便听见他与管家不屑地说着什么那女人终于死了,这几年碍于我祖父家的军权,连个姨娘也不敢娶,只敢偷偷在外面养着女人。还说什么我母亲嫁进来这么多年,就下了一个蛋,还不知道是不是个乾元,还好他养在外的几个女人有给他生了儿子的,就算都分化成坤泽,男性坤泽也能续上宋家的香火。
  那时我想,原来所谓的家中和睦、父母恩爱都是假象。原来在我不知情的时候多了那么些弟弟妹妹。
  我当时虽年岁小,但在母亲的教导下对世事也懂了个大概。我不敢再听下去父亲和管家的对话,红着眼紧紧捂住我想哭出声的嘴,跑回了我住的院子。那晚,我想着母亲去世前和我描述着有了弟弟妹妹们的生活,她大抵是不知道她嫁的这个男人的真面目的,幸好。
  第二日一早,管家便带着三个涂着胭脂水粉的女人回了家。下午,我便瞧见我那自母亲去世后便未踏足我的小院的父亲,怀里抱着一个比我小的男孩,左边胳膊被那三位之一的女人挽着,三人边说边笑地走进我的院子。
  我母亲的陪嫁丫鬟喜春嬢嬢看见,兀地停下了陪我踢毽的动作,红着眼看着那三人。她牵起我的手把我送到屋里关好门,千叮万嘱让我不要出来。我仰着头,逆光让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仍记得她颤抖的声音。
  自那以后,喜春嬢嬢便极少陪在我身边,替代她的,是一个又老又丑的嬷子。
  那嬷嬷也算没有虐待我,但总归是看着我年纪小,母亲去世又无父亲疼爱,空占着宋家嫡长女的名号,却在宋家如同一个隐形人。她总以为我不知道,但我其实撞见过好几次那嬷子偷拿我母亲留下的首饰,每次母亲有首饰丢了,隔日便能在父亲的某位姨娘身上看见。
  我曾试过去父亲面前哭闹,告发那嬷子和姨娘间不可告人的交易。可那个男人听后,只是不耐烦地说了句“不就是串链子吗”,便被姨娘几句腻人的话哄得不知东南西北。自那以后,我便再也不对这所谓的父亲抱有希望。
  等我十岁那年,外祖父去世,西区第三师军团师长的职位到了外祖对家手里。我的舅舅们分家后又在官场被打压,外祖父家的权力与威风一落千丈。那之后,我父亲更是变本加厉,毫不掩饰。那年,宋家又有四位姨娘被抬了进来,我也又多了六个弟弟妹妹。而春喜嬢嬢自被那嬷子替了后,便被管家换去做粗人的活,终是染了风寒,把命留在了我十岁的冬天。
  原本我记忆里走上三天也走不完的宋府,如今却是不够住了。也在那年,我被迫搬出了我与母亲住了十年的小院,和嬷嬷一起住进了宋府西南角的小杂院里。
  从小母亲便对我的教育一刻也不敢落。六岁时偷听见父亲与管家的对话,自那以后,我更是不敢放松学习。十岁那年,随我一同搬进杂院的,除了那嬷嬷,便是我母亲留下的满屋子书了。
  再后来,我十三岁,宋家来了一位贵客。我坐在屋内看书,依稀听见屋外下人们交谈着什么老爷的姐姐。我才知道那位贵客是我父亲的二姐,我的亲姑姑。
  我的这位姑姑名叫宋新霞,我当时还不知道,她大概是宋家最幸运的一位坤泽了。
  我与姑姑相见的第一面,是她迷了路误走进了我这小杂院,又被我的背书声吸引,我一转头便看见姑姑站在门口微笑着看我,金色的夕阳打在她脸上,那一刻我仿佛看见了神使。她是我见过的除母亲外最好看的人了。
  她见我看着她愣住,开口说“你这资治通鉴背的不错,你是哪个下人的小孩吗?”
  她见我住的这么偏僻,房屋又简陋不堪,便想着我是家仆的孩子。我听见她说的话摇摇头,我说我父亲便是宋新财,我母亲叫邓秋之。这次轮到她愣住了,只见她再次打量我,又看了看我这破屋的环境,沉默了几秒好似懂了什么才又开口“我是你父亲的二姐,我叫宋新霞,你可以叫我姑姑。”
  于是我十三岁那年,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个姑姑。姑姑这次回来是因为姑丈代表政府要与父亲谈生意,两人在宋府住了大半个月。这期间,姑姑几乎每日都来我这杂院坐上一两个时辰。渐渐的,我与她熟络起来,她也和我讲了许多我不知道的宋家的事。
  原来,宋家自先祖创业起,坤泽生下来就是联姻的命。姑姑这一代,活到成年的有六个女儿,两个儿子。除了大姑姑和我父亲,其他的都分化成了坤泽或中庸。
  后来,大姑姑死于病痛,其他姑姑和叔叔都被我祖父送往各权贵家联姻。那时宋家的产业还未做得这么大,大多数人嫁出去都是做姨娘小妾的命。还好我二姑丈婚前见了我二姑一面,对我二姑一见倾心,姑丈家里人也都慈祥开明,这才把纳姨娘的婚约改成了娶正妻。婚后二人更是琴瑟和鸣,姑丈在家中对姑姑几乎言听计从,姑姑也成为了宋家众多联姻的坤泽中最幸福的一个,但仍是心中对宋家有怨,是以出嫁后便再未回来。
  至于我的其他姑姑和叔叔,或是被夫家虐待,或是与我母亲一样死于生产,又或是死于疾病。到我十三岁姑姑与我讲这些事时,我竟只剩下另一位小姑,如今战战兢兢在一军长家做着三姨太。
  姑姑见我如今的处境,与我讲起当时我母亲与父亲结亲时的轰动。据说当时为求娶我母亲,父亲在提亲当日跪在邓家长辈面前发了毒誓。如今看来,再毒的誓言也救不了一个人要变的心。
  我也是从姑姑口中才知道,外界都只道是宋家大小姐身体不好,需在府上静养。邓家落魄前,名贵的药材、舶来的保健品也从未断过往宋府送。可我却从未见过,更遑论吃过一口。
  姑姑在宋府住的那一个月,是我自母亲去后过的最轻松快乐的一个月。除了宋家的事情,姑姑还与我讲了许多外界的趣闻,我恍惚间才意识到,我竟被关在这宋府快九年。那一刻,我真心羡慕我的这位姑姑,也想快点分化成为乾元,这样,我的父亲也许就能放我出府去看看了。
  可惜,天不如人愿。我十四岁那年分化成了坤泽,分化情热期过后的第二日,我的父亲便好似突然想起来我这么个女儿,一大早他最宠的一位姨娘便牵着我父亲的儿子来了我这杂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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