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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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在安抚宁逾, 也是在确认自己。
  直到宁逾的尾鳍忽然扑了扑, 不轻不重地拍了他的小腿一下,沈浮桥担心他睡不安稳, 这才依依不舍地放过了他的唇舌, 改而伸手摁了摁他的眉心。
  还未等到宁逾展眉, 沈浮桥的注意力便被掌心之下床褥的触感吸引了过去。他化出一枚莲花灯悬在床畔, 温和似水的清辉洒下一看, 果然是熟悉的青莲流云纹。
  这是他们在雨霖山同居时,那处木屋里所用的床褥。
  巨大的贝壳里除了这薄薄的一层, 还铺着所有他以前穿过的衣裳, 包括那些粗布麻衣, 青衫长袍这两个枕头也是他们曾经用过的,或许曾经沾染过他的气息, 但三百年过去,被泡在深海里,虽用妖力封存着,又能剩下多少?
  宁逾是不是傻?
  沈浮桥如是想着,全身的血液却骤然冷了下来。他近距离注视宁逾冷厉憔悴的脸庞,胸腔内的神心一抽一抽地发疼。
  确实傻。
  否则怎么会无望地等他三百年
  像只死了饲主的笼中鸟, 哪怕远走高飞重获自由以后,还用着主人的贴身物筑巢。
  沈浮桥褪下神袍将其轻轻搭在宁逾身上,坐到他身边将他半抱起来,让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怀里,免得他被硌得难受。
  他一上榻,扇贝的上壳便缓缓合了下来,见其有严丝合缝盖上的趋势,沈浮桥随意伸手抵了抵,结果却发现了上面凹凸不平的刻痕。
  他心口莫名一阵颤动,仔细摸去,能很轻易地辨认出那是数不清的沈字,一笔一划刻得极深极重,单是这样缓缓摸着,便教沈浮桥心中大痛。他指尖亮起魂火,借着温和的光线,能清楚地看见凹痕里新旧不一的血迹。
  沈浮桥呼吸都停滞了一瞬,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沈字,如同被当头棒喝一般,整个人目眩头晕起来,连指尖都忍不住发抖。
  起初他并没有多在意这三百年。
  对于神族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寿命来说,三百年便是弹指一挥间。鲛人族亦是古老的长寿妖族,三百年于他们而言都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数字而已。
  所以他才那么一副不紧不慢,泰然自若的样子。
  但事实好像并不是如此。
  如果早知道宁逾每天都在痛苦与煎熬中度日如年,他怎么敢那么从容不迫,他怎么敢那么气定神闲?
  他怎么敢怎么敢让他受这样的折磨?
  沈浮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漫溢的神力,簇簇青莲在寝殿胡乱盛放,炸开一阵阵无声的惨然烟花。
  宁逾好像被晃动的光影吵到了,不自觉地抱着沈浮桥的腰蹭了蹭,将脸埋在他怀里又沉沉睡去,很安分地不再动弹。
  沈浮桥垂眸看向腰间箍住的手,白皙修长的指节之上,长而尖锐的指甲断了好几根,能看出被狠狠磨损过的痕迹,有些还翻着猩红的血肉,看起来糟糕不已。
  太傻了。
  沈浮桥试图把他的手抬一点起来,却遭到了激烈的反抗,无奈之下只能从手背覆上,慢慢滑进指缝与他十指相扣,数朵微小的青莲在宁逾的指尖绽开,青光消散后,圆润粉白的指甲便悄然恢复。
  沈浮桥感受着掌心微凉的温度,忽然悲从中来,喉间酸涩不堪,甚至有种想要流泪的错觉。
  鲛人天性高傲娇矜,身体发肤均不容他人冒犯半分,宁逾该疼成什么样才会生生地把指甲刻断?
  他每天躺在贝壳里,刻着一个个沈字时,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当初他一无所有,不知道死后如何,也没法许下承诺,却还想过让宁逾永远忘不了他而如今他归于神位,重逢之际却看见这般光景,甚至宁愿他这些年从未记起过他。
  找一个良人,互相陪伴扶持,相爱度过一生,也好过这样痛苦地独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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