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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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马路上把锡箔纸钱烧的火光冲天,哭声骂声震耳欲聋,小灯串却不给别人开。算了,今天男人在,懒得和他们搞,于是灭了灯串添了两根蜡烛。
  蜡烛大大小小点了十来根,可能质量不好,烟火气大了点,房间内烟雾缭绕,搞得像是做道场似的,李一马打喷嚏,咳嗽,抱脸虫则蹲在桌上凝望火光,大概是被对门三毛婆娘的妈附体了还是怎么了,好好地,看着看着,突然往上一窜,面前两根蜡烛扑倒,小龙虾盆子落地,它自己半边脸的胡须也一秒之内全部烧光。
  李一马从被吼过来,跨入她家门时起,想到要在她家床上睡一夜,心里就有点疙疙瘩瘩的,现在猫咪胡须被烧,更加不开心。这个猫,是他一手带大,一向把它当成自己亲生骨肉一样疼爱的,听它惨叫,简直比自己受伤还要难过,还要心疼,心内怪她多此一举,这个空间狭小不通风的小房间,小灯串也好,烛光也好,都是白搭,浪漫没有感受到,反而一不小心就给脚下盆儿凳儿绊倒。
  他沉默下来,金不换也没开心到哪里去,眼看着小龙虾的尸体撒一地,自己苦心布置的房间变成现在这个乱糟糟的样子,气到不想说话。
  李一马怕猫在她家里会继续受到伤害,准备给aya打电话,叫她来接抱脸虫回畅园,手机都找出来了,但想想还是不要吓她为好,她生性柔弱,胆子又小,中文不怎么灵光,到这种弄堂里来,把她吓坏了怎么办。遂搁下手机,安抚他的猫。没几分钟,手机震动,取来一看,竟然是aya,她看他出门外宿,便请示他明天是否可以请假休息一天,去参加朋友的聚会。
  他讲可以,完全没问题,aya道谢,他一句不用谢还没来得及说,手机被金不换一把夺去,往床上一丢:“讲毛讲,在我家不允许讲鸟语。”
  对于aya,其实金不换开始挺喜欢人家,如果可能的话,还是挺想和人家友好相处下去的。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进门,对方惊讶之后,马上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因为眼大嘴大,五官立体,表情也格外生动,因此她的欢迎在金不换看来也格外的热烈。
  金不换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黑瘦菲佣比自己亲妈还讨人喜欢;第二次上门,双方稍稍熟悉了些,对方一见是她,二话没有,马上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热烈的拥抱。那一刻,金不换感觉如沐春风,感觉自己有了主心骨一样的温暖。
  然后到第三次,出于女人的天性,两个人开始尝试攀谈,小心翼翼互相刺探,她得知对方有college文凭,在自己的国家做过公务员,且是一代目钦点钦定之人时,不禁对她高看了一眼。
  而相反的,对方得知她是主人公司的小职员而且家就在隔壁小弄堂内时,态度为之一变。那以后,当着主人的面还对她笑给她拥抱,但,戏可以演,情难造假,再怎么装,都令人觉得缺了点意思。
  aya断定这女孩只是众多攀高枝的灰姑娘中的一员,而且是很灰很灰的那种,灰到令人想笑。她这样的女孩子,最终的下场,只能是成为主人许多无名无姓的前女伴中的一个,如果运气好,能得到主人格外的喜爱和承认,获得前女友这个名头,那么就能为自己增添一下履历的光彩。毕竟,李家公子的前女友,也是一个闪闪发光的金质招牌,象征着层次,代表着身份。这个名头如果用得好,今后的人生完全可以藉此跨上一个新的台阶。
  当然,他们才刚刚开始,主人对她的态度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女伴,不可谓不特别,所以二人之间还存在那么一点不确定性,但这不确定性不会太大,撑破天,也就是比别的女伴获得多一点的资源,亦或是多一点的金钱和爱怜。
  在李家,哪怕做主人母亲那样的外室,也须得忍功一流,美貌与手段缺一不可,而这个女孩子,接触了才两个月,倒见识她与主人吵架四五趟,情商智商均在平均线以下,除去一副漂亮皮囊,可说一无是处。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在普通人家都不一定能过得顺遂,肯定婆媳问题一大堆,和李家三代目交往,想嫁入李家?aya实在不看好她。所以就目前来说,可以断言和确定的是,她和主人,不会有任何将来。
  清楚这一点的基督教徒aya,对她的笑容难免敷衍,看她的眼光,也有点类似于上帝视角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悲悯。
  而金不换对于aya态度的微妙变化,并未真正放在心上,到他公寓,该怎样就怎样,还是笑嘻嘻的差使她,叫她为自己做这做那,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有点瞧自己不上而刻意放低姿态,甚至结交笼络,以试图改变她的态度,增加自己在离家三代目面前的分量。
  之所以能够这么做,当然是因为她的不识相,还有就是,她的不在乎。姆妈说得好,除死无大事,非要说眼下有什么烦恼的话,那么只有这难得的二人独处的浪漫之夜被破坏,太败兴。什么事情都无兴致做。
  房间胡乱收拾打扫了一下,她去冰箱里取蛋糕吃,这两块蛋糕是为了今晚的烛光晚餐准备的,还没来得及摆出来,晚餐就泡汤了。蛋糕包装盒打开,用叉子挖起一大块往嘴巴里塞,一口就把喉咙口堵住,险些呛死,赶紧取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一大口,然后继续往嘴巴里送。
  一块蛋糕吃完,还剩一块,已经作呕欲吐,实在无能为力,拿在手里看了一眼,直接往垃圾桶里一丢。环视房间,灯串丢了,蛋糕解决了,就只有堆在水池里的餐具还没来得及洗,于是戴上手套去洗碗。
  她干活时,李一马始终站在窗边喝酒,这边空气要好点。
  她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水花四溅,轻声哼唱着someone like you。从她嘴里哼出来的这首歌,曲调听着暗黑悲伤,歌词也丧丧的,配上她那略显冷淡的、听着没什么精神的嗓音,他竟听得上了头,有点点晕眩。
  本来还因为猫咪胡须烧掉在生她的气,只是现在已极很少和她对吵,便隐忍不发,走到一边去。这时不知为何,觉她现在一张臭脸也如同被烧了胡须的猫咪一样可怜又可爱,于是放下酒杯,走到她后面去,将她环住,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温柔亲吻她的侧脸。
  嘴唇接触到她脸庞及垂下的发丝的瞬间,房间里刹时安静了下来,房间外,对门一时休战,偃旗息鼓,约定明日司法鉴定中心门口再战闹哄哄的声响再也听不见,只有缱绻之意与似水柔情从四面八方漫过来。
  她出息也就这么一点大,在他丢下酒杯,向她走过来的时候,便就一点点的开心了起来,一双湿哒哒的手伸过来,作势要在他身上擦,才伸出去,就被他给捉住,而她就势踮起脚尖在他手下转了几个圈。被她几个圈圈一转,他的魂儿都差点被转掉。
  手机里的daydreamer放到第二遍时,金不换转到微微晕眩,在他臂弯里,笑问他第一次到自己家里来留宿的感想,他说:“像是探险一样刺激,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能看见什么人,遇见什么事。”
  “所以这是喜欢还是讨厌?”
  “这个地方,粗是粗矿了点,但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妙韵味在里面。而且,好像有一点点了解到你为什么会是现在这种性格。所以应该是不讨厌吧。”
  “那下次还来么?”
  “嗯,还来就是。”
  他再下一次过来留宿是一周后的周末,金美娣又带老人团打着旅游考察的名义去宁波的保健品生产和销售中心。上趟叫她开发出了一个有钱的新客户,回来兴奋的日讲夜讲,一开口就是干爹干妈如何如何。
  金美娣新认的有钱干爹妈是一对七十多岁的老夫妇,年轻时都是国企里面的高层,后来三个子女全部出国,十年里面回来探望父母的次数屈指可数,老夫妇上海没什么亲戚朋友,过着冷冷清清的日子,但钱却是有很多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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