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下)(6 / 11)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他显然在北京是从不坐地铁的,被挡在了关卡前。慌乱的他竟然像个少年般一跃跳了进去,追上她。
  站台上稀稀疏疏的人流,多数有人同行,头挨着头,低声轻语。她目不斜视地站着,专心等车进站。
  “对不起,那一年我没有遵守承诺。”他不自然地低下头,脸和脖子都胀红了。
  诸盈侧过身来,看他的眼神像看着天外来客。
  “我不为自己辩护,我负你是事实,也不敢乞求你原谅。”
  “那你现在在干吗?”诸盈觉得好笑之至。
  “我想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在她轻蔑的注视下,他已经完全无地自容了。如果可以,他想尽他所能弥补她。
  “和你有关系吗?”
  面色如土,他黯然地低下眼帘,“我确实没有资格问---我想问那一年你----”
  “晏南飞,也许你曾想像过我们应抱头痛哭,或者我对你漫骂指责。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看见你,是让我意外,但我真的挤不出别的情绪。请不要再翻从前的日记本,我们都已人到中年。年少的时候,做过一些傻事,都可以理解,没有人会去当真。理解不代表想去重温,我们不再是任性的年纪了,所以你刚才怎么来,现在就怎么走。”
  诸盈话音刚落,列车卷起强大的气流,呼啸着进站。她随着人流进入车厢,车门在他面前咣地合上。
  他看见诸盈的影子映在车门上,然后越来越远,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
  人像垮掉的堤岸,立都立不住,不得不扶着旁边的灯柱。
  她表现得多么镇定,没有恨没有怨。她说她没有把他的誓言当过真,没有等过他,她含蓄地暗示,让他不要破坏她现在的生活,不要再在她面前出现。
  他,狼狈得像个粗劣的笑话。
  呵-----
  可是他的心现在已经无法保持平静了,他的身上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让他还怎么走开?
  诸盈提前一站下了车,外面虽然很冷,但她还是想吹吹风。
  在地铁上,她的腿一直在抖。挨着她的小姑娘好心地问她是不是冻了?也许受冻的是心吧!
  年少的时候,做傻事可以理解。但聪明的人很快就能更正,而笨拙的人会站在原地久久地不知所措。
  他是聪明的。
  她是笨拙的。
  誓言于他来讲,是热血翻涌时助兴的呓语。她却信以为山无棱、天地合才可改变的重诺。
  那年的爱,纯真质朴。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与他为敌,她仍能坚定不移相信他是世上最值得爱的那个人。
  她沿着他走过的踪迹,一步步寻来。
  他上过课的教室,温习的图书馆、踢球的球场、吃饭的餐厅、买日用品的小超市、走过的林中小径,她一遍遍地走。阳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头发被风吹得杂乱,她不觉得孤单,因为他在她的心中。
  找到他的导师,和导师谈读书时的他。笑容挂在她的嘴角,眸子如星辰般晶亮。
  十二年后,导师告诉她,他早已成家,她才觉醒,有些人是不必等的。
  二十三年,以为痊愈的疤痕,蓦地揭开,伤口依然血淋淋的。
  痛,灭顶般的痛,痛得手脚都已麻木。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