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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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飞镜当初被打出脑震荡后,是去查过法条的。
  然而没有用,这帮不了她。
  故意伤害罪成立与否的界定,在于是不是轻伤。
  法律上的轻伤和正常人眼中的轻伤是不一样的。
  皮肤缺损到需要植皮的,是轻伤;至少骨折两个趾节的,是轻伤;视力下降到0.7以下的,是轻伤;头皮撕脱伤面积达二十平方厘米的,是轻伤。
  至于云飞镜那个轻微脑震荡……哪怕是发生在成年人身上,最多也就是拘留十五天而已。
  像陆纵是个未成年人,即使云飞镜跑到警察局把他告了,那也照样是不痛不痒。
  被撕毁的书什么都不算,被扔进洗拖把水池的书包什么都不算,打在身上的一拳一脚什么都不算,全校人冷淡漠视的眼光,一个明知诬陷也不澄清的“小偷”名声,也什么都不算。
  即使被欺凌者会因为这些欺凌深夜梦魇,即使十几年后想起那段经历仍会泣不成声,即使绝望到站在高楼天台一跃而下……世上也没有那笔公道能讨。
  正因如此,云飞镜从二楼半跳下的时候,才会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右手。
  先区考再转学是云飞镜当时唯一的出路。
  学转不成,她可能就只有死路一条。
  程涟舟看着云飞镜的眼中已经尽是感叹之意:“看来您是明白的。”
  “可是,即使我们给受校园暴力的孩子做了心理疏导,即使我们调整了他的生活环境,即使我们给他转了学——”
  程涟舟万分遗憾地说:“不是每个人都像您一样优秀的。进入一个全新的,陌生的环境,想要融入一个新的集体,本来就需要更多的驱动力。”
  而受到过伤害的那些孩子,是更倾向于自我封闭的。
  因为过去的那些经历,他们甚至可能丧失了一部分社交能力。
  “而且我说句难听一点的话,”程涟舟叹了口气,“现在学籍问题越查越严,各个省市对于想在本市内转学的态度,都是不一样的,连借读生都管得厉害。”
  “您想做的这个公益办起来了,做心理疏导、转班、再不行转学……假如有人想利用您这个机构转学,欺骗您,说他受到了校园暴力该怎么办呢?”
  “假如被霸凌者已经抑郁,在您插手的第二天,就跳楼自杀,您怎么办呢?”
  “您已经考虑的非常周全了,只是少了最重要的一点。”
  说到这里,程涟舟隐晦地看了云飞镜一眼。
  “因为是未成年人,所以受害者和加害人,他们都是有家长的。”
  “即使情况太过分,加害者的家长也会为他全力呼吁奔走——这个看起来您想到了。”
  “但是受害者可能生活在一个顽固不化的家庭,他的家长坚持认为孩子被欺负一定是孩子自己有问题。面对免费的心理咨询,家长认为这是在耽误孩子时间,耽误了他的学习……那您又该怎么办呢?”
  听到这个问题,云飞镜的睫毛微微地一颤。
  因为她生命中大多数时间都是没有家长的,所以她把这个漏了。
  “小姐,校园暴力的公益没有人做,是有原因的。和孩子牵扯上的事,永远都是大事。兔唇儿的公益都能做到一地鸡毛,何况太多漏洞可钻校园暴力?”
  程涟舟长叹了一口气,“小姐,您要做的事,太复杂了,太琐碎了,太难了,太难了,太难了。”
  他一连说了三个“太难”,字字如巨石般垒在云飞镜的心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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