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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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禅房花木深。汉传佛教向来最讲究香火,但净尘大师目下无尘,眼眸深处空明寂静,确实让人发在心底生出来几分敬畏。陆青婵蹲了个礼:“多谢大师指教。”
  净尘大师身上穿着的海青已经被洗得发白了,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有小沙弥上前对陆青婵说:“贫僧陪娘娘在寺中逛逛。”
  陆青婵知道萧恪会与净尘大师讲经说法,故而轻轻点了点头,萧恪登上了踏跺又不放心的回头看去,想了想叫了一声庆节:“你陪皇贵妃同去。”
  只因如今已到冬日,不然报国寺也确实该有几分特别的美景来的。暮鼓晨钟,松籁清风。乃至蛙落清池、秋雨山空。如今虽然隆冬萧索,可往后山上行去,积雪碾碎在脚下。后山处有寺庙开辟的一处菜园,还有一处潺潺流淌的小溪,随她一同的沙弥笑着说:“这个溪流哪怕到了冬日也不会封冻,我们取水做饭也都用这里的水。”
  出尘于外,哪怕是世外的人都在这里生出了飘逸的心情,梵音袅袅,佛号声声,在主寺后面还有大寮,看样子能容纳六七十人,小沙弥说这是寺中清修的居士们住的地方,住的时间长了,可以申请去住七八人一间的小寮。
  见陆青婵好奇,也就多讲了几句:“寺庙的僧众不论男女,皆以师兄相称,寮房里是有寮长的,人定时分寮房便熄灯,丑时正便要起身做早课,寅时用早饭。用过早饭便要出坡。晚饭后,绕佛念经。”
  怕陆青婵听不懂出坡,沙弥又解释了一下出坡的意思,出坡又叫普请,指的是全寺庙的禅众一起劳作的制度,不管则为高低都要劳作。
  住在大寮里的人很多,小沙弥如数家珍一般能叫出那些人的名字,他们大都是在山中清修,短的十天半月,长的三年五载,自然也有十数年如一日地居住在这的禅众。他们不问来处,不知归程,只在这平凡的尘世里随缘相识,难得也叫人觉出几分机缘巧克来。
  《朱子家训》中说,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陆青婵听闻此言忍不住笑笑说:“若是能在这清修,也确实是极好。”
  “贵人有禅心是好的,寮房里也确实住了不少女修士,只是贵人心系红尘,难做佛门中人。”
  “哦?”陆青婵忍不住失笑问,“心系红尘,竟有这么明显吗?”
  沙弥年岁不大,可言语之间颇有禅机:“浮云化去,神识长存。贵人业障深重,俗世有贵人惦念之事,世间也有惦念贵人之人,注定难以斩断尘缘,做个佛门中人。出世不易,入世更难。不过贵人若是喜欢,倒可随喜功德。”
  这些都是随机缘的事,陆青婵想想倒也觉得释然,只是听到那句惦念贵人之人,难免让她脸上微微发热,那个小沙弥倒也时分坦然,说起话来不疾不徐,儒释道懂,脸上带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老成,嘴上最长挂着的还是随顺因缘四个字。
  山间常常起雾,远山空蒙渺远,逸兴遄飞,廓然无累。
  远山近池缭绕着薄雾,清池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小沙弥说,这个清池叫做洗眼池,山下的村民也常常上山来取水,就是从洗眼池里取。洗眼池也是一处放生池,里头有很多经年累月生的养着不少放生来的锦鲤。
  “往山上走,还有一处五溪亭,半途中有一座小桥,待到夏日里雨后,还能在桥上看见瀑布。”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那些原本只在书中才能窥视一二的平宁生活,也在此时此刻,从容地铺陈到了陆青婵的眼前,小沙弥提议说去下面的大雄宝殿看壁画,陆青婵欣然准匀了。
  山门和观音阁内的墙壁上画了很多朱红色的壁画,年代久远,颜色也已经剥落了不少,佛教二十诸天眉眼一片慈悲,守在观音阁门口的庆节却在这时候进来,对着陆青婵躬身说:“贵主儿,皇上请您过去。”
  庆节并不是个能言善辩的奴才,大部分时间里他沉默得像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陆青婵生性柔软,确实是一个极好相与的人,有的时候庆节心里也愿意服侍在陆青婵的身侧。陆青婵嗯了声,提着衣摆走出了观音阁,迈过门槛,殿外清新冷冽的空气,让人觉得胸襟开阔,陆青婵走在庆节身侧,温声说:“辛苦你了。”
  庆节年岁不大,只是因为平日里少言寡语,看上去有点呆傻,他对着陆青婵躬着身子,平声说:“贵主儿抬爱了。”陆青婵和他打交道并不多,因而对他的行为并不熟悉,可若是方朔在一旁,定然可以听出庆节言语之中,已然比平时更多了几分精气神儿。
  他带着陆青婵绕过大雄宝殿,入目便是韦驼亭,攒尖顶八角亭里,立着数米高的韦驼像。韦驼亭后面,便是报恩院,也算是个小禅房,平日里也是僧众念经的地方。只是此地已经看出几分荒凉之意,也没见到皇家禁卫的影子,陆青婵愣了一下:“这儿……”
  话还没说完,已经看见从报恩院里走出一个人来,看着他,陆青婵猛地站住了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考据的资料有点多,写完这章已经是深夜了,只好在今天做个短小君了,鞠躬~
  文中提到的,不受香火,以花草供奉的寺院真实存在的,名叫寂照寺,地点在云南,大家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瞧瞧哦~
  文章还有最后一个故事节点,写完这一部分就要完结了,包子也会快快安排的!
  第65章 本槿花(二)
  在此之前, 陆青婵曾想象过很多次再见到萧让的场景, 也曾做好准备这一次将会在这里和他见面, 但没有料到会是在现在这个情形之下, 她有几分难以置信地看向庆节,庆节低垂着头,下巴几乎要垂到了胸口。
  萧让和她上次见面时, 又不大一样了。彼时他刚从宗人府里脱困,身上穿着寻常的侍卫袍,满面风尘气扑面而来,而今又过了半年光景,他蓄了胡须,依旧是过去那般清瘦的模样,可整个人的气质却不大一样了,他立在院子当中,天潢贵胄的感觉已经不见,他像是一枚被打磨得光润的菩提子。
  一时间,陆青婵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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