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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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瘦小孩童从里间走了出来,生得如猢狲一般。他瞅着众人,嘴角带着笑:“这白毛老贼是我下毒毒死的。杜公才那个马脸贼汉,骗了我爹五百两黄金,把我转卖给六指蜷毛贼,六指蜷毛贼带我见了这白毛老贼,说他是不死神仙林灵素,我跟了他,便能成仙童,也能长生不死。白毛老贼却话都不敢说,全都由那个六指蜷毛贼替他说。那五个道士信了他的鬼骗,以为得了长生秘法,全都欢欢喜喜回去了,这会儿五个人一定全都到地府去了。他骗得了那五个呆货,却骗不过我。林灵素精通五雷法,今天早上我拿《五雷玉书》里的句子考他,他一句都答不上,却仍骗我说他是真林灵素,真会长生术。拱州知府宅子里那杯毒水,我灌到瓷瓶里一直带着,我便偷偷倒进茶水里,瞧瞧他是不是真神仙。他喝了之后,便趴在了这里,不是长生,是长睡了,呵呵??”
  顾震听得后背一阵阵发寒,林灵素是假冒的?他原以为林灵素是背后主谋,但听这孩童说来,林灵素不但是个假冒之人,更受六指人朱白河掌控,只不过是个傀儡虚幌。而朱白河也已被人杀害分尸,他背后又是何人?那五个紫衣妖道又是从何而来?
  顾震忙望向五绝,五绝却全都惊望着那孩童,说不出话来??
  【阴篇 覆国】
  第一章 世相
  屋坏岂可不修?
  ——宋神宗?赵顼
  一、高丽
  赵不尤走进孙羊正店,他是来查问店里那死了的大伯金方。
  他们虽寻见了林灵素,却不想林灵素已被毒死。而且据王小槐所言,自从正月底见了林灵素,便极少听他开口言语,每日呆坐在那里,只会点头摇头,或嗯啊两声。旁人问话,全由那个六指人朱白河替他答。清明去汴河扮神仙,也皆是由朱白河安排。
  上个月二十六那晚,有人送来五个匣子。第二天一早,林灵素起来后,那五个弟子来请安。林灵素仍只点了点头,取出了五个锦袋,上头各写着名字。他按名字将锦袋分别给了五个道士,五个道士打开一看,里头是一道黄纸丹书符箓,另有一只铜铃。那五个道士自从见了林灵素,便一直在哀求林灵素传授长生不死之术,林灵素却都只点头不语。那天读了符箓上文字,五个道士都痛哭流涕,一起跪在地上叩谢林灵素。王小槐想瞧瞧那纸上写了些什么,五个人却都避开他,跑到香炉前,燃着符咒,将纸灰揽进嘴里,吞了下去。而后,一起再次叩拜过林灵素,各抱着一只匣子走了。
  之后,朱白河和那五个道士都再没露面,林灵素似乎松了绑,才开口说几句话。王小槐拿《五雷玉书》试探他,他却一句都答不上。看来,这个林灵素只是假替身。
  赵不尤昨天和顾震及其他四绝商讨,林灵素去年恐怕真已死去,否则,即便有替身,清明汴河上装神仙,这等惊动天下之神迹,他绝不肯只躲在后头。既然林灵素是假,六指人朱白河又被谋害分尸,这梅船案背后,究竟是何人主使?
  原本几条线总算汇到一处,这时又瞬间溃散。诸人都有些丧气,却也越发觉得此事比所料更加庞大深重。他们商议了一番,朝中高官恐怕已被买通,因此才压住此案,不许顾震再查。只能仍由五绝各自分头暗查,看这芜杂蔓延之乱绪,能否理清,重汇于一处,寻见真正源头,着实艰难。
  赵不尤这边,最要紧的便是高丽。清明那天,高丽使由北面房令史李俨陪着,在虹桥边吃茶,他恐怕绝不是去看景。只是事件隐情未理清,还不能去惊动。至于梅船紫衣客那双耳朵和珠子,线头当时断在了孙羊正店。卖干果的刘小肘受龙柳茶坊李泰和指使,在路上调包,拿了那香袋,交给了孙羊正店的大伯金方。等赵不尤赶去时,李泰和和金方都死在宿房中。看情形是李泰和杀了金方,而后自尽。
  金方将香袋交给了何人?赵不尤当时已细细问过,当时店里客人极多,金方也不时进出上下,随时可将那香袋偷传给他人,根本难以查问。
  昨晚,赵不尤躺在床上细想来由,发觉至少可断定一条,高丽使外出行动不便,随处皆有馆伴跟行,此事重大,他也绝不敢轻易贿赂馆伴。去孙羊正店取那香袋之人,恐怕暗中早已安排好。此人虽难以追查,他与金方暗中却应有往来。另外,两人与高丽必有渊源,否则仓促之间,高丽使哪里能调遣得如此迅捷周密?
  赵不尤忙翻身起来,去书房点亮了油灯,翻出旧年邸报,一份份查看。查到深夜,果然寻见三条疑处:
  政和五年五月,诏高丽士子金瑞等五人入太学,朝廷为置博士。
  政和七年三月,高丽进士权适等四人赐上舍及第。
  宣和元年七月,金瑞、赵奭、权适随高丽进奉使回国。
  赵不尤看着这三条旧录,不禁皱眉凝神。六年前,高丽士子共有五人来汴京求学;四年前,四人应试及第;两年前,三人归国。剩余两人在哪里?
  一夜苦思无解,第二天清早,他饭都没吃,立即赁马进城,赶到了龙津桥南的太学。到了门前,他向一个老门吏打问当年为高丽士子特置的博士。
  那老吏说:“当年那博士姓唐,四年前教完那五个高丽学生,已离任升迁。前年汴京发洪水,他治水有功,如今已升为户部侍郎。”
  “唐恪?”赵不尤识得此人,不过这时贸然去问,有些不便,他又问那老吏:“那五个高丽士子你可记得?”
  “太学中难得有外国学生,小人当然记得。来时五个,去时剩三。”
  “哦?那两个如今在哪里?”
  “死了。一个摔死,一个淹死。”
  “哦?”
  “头一个姓康,来太学头一年,他们几个一起去吹台赏秋景,姓康的趴到楼边去摘柿子,失足摔了下去。下头是个烂石滩,他当即便断了气,又是脸着地,跌得连面目都认不得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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