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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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只粗糙满是污垢的大手伸过来,揪住她的领子,另一只手上的酒瓶子就一把砸在了她的脑壳上。
  ……
  满满三四页纸,周秉文一口气读下来,待看到最后的那句“”,恍然回神,惊觉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他手指又翻过一页,却见后面附着一则小字刊印的通讯,说某年某月某日,警务司在八角弄堂抓到一名刘姓男人,男人虐打继女,在外头欠了赌债,还想学旧社会那样吧继女拉去给赌场为奴为婢。
  通讯上只说制裁了这男人,却没提继女后来怎样,但想也知道,有个那样的母亲,这往后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中的草儿并不是什么故事,是隐藏在沪城犄角旮旯里的众生百态。
  这座城市并不如它看起来的那么好,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但人有时候就好比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不看不听不问时,似乎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若是有人把那层帘幕掀开,露出了后头的污糟黑暗呢?
  还能视而不见吗?
  “竹文……”
  周秉文咀嚼着上头作者栏上刊印的笔名,头一次在一个素未谋面的人面前生出了一丝惭愧。
  他们华国的读书人讲究一个“为生民立命”,在一点上,他不如这个人。
  他们这群人啊,脖子往上仰得太久了,都忘了底下还有芸芸众生。
  他默然良久,取过一旁的纸笔,在纸头挥笔落下几个字——
  评《草儿青青》。
  ***
  《华国青年》实在是个没多少影响力的杂志,《沪报》一期发行上十万份,《华国青年》一期只刊印数千份,还随时有卖不完滞销的风险,《草儿青青》发布在这上头,足足两天无人问津,如石沉大海,连多余的涟漪都没能掀起。
  但,营销宣传,唐沅是专业的。
  这时候沪城的三教九流都正兴盛,集市桥头到处都是卖艺的身影,说相声的,唱大鼓的,拍板说评书的等等,不一而足。
  卖艺的最喜欢跟着潮流走,若是这沪城高门窄巷里发生了什么新闻,那是最受路人喜欢的,往往都能得到一个不错的收入。
  这日早晨,东街桥头上早支棱起了棚子,摆三两小桌,放一壶热茶,那说书人敲着手里的竹板,跟着后头锣鼓二胡的节奏咿咿呀呀唱了一段,把路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了,他手里醒木一拍,不疾不徐地就开了口。
  “诸位老爷夫人大家好啊,有这么个事儿,前几天有人到处传我老张头的闲话,说我就会讲那些老掉牙的故事,什么桃园三结义关公耍大刀,猪八戒背媳妇儿林妹妹要葬花,又老又腻,活该我挣不到钱!这话我老张头可不依,赶巧我老婆娘家二大爷他儿媳妇家住在八角弄堂,跟我婆娘说了这么个事儿,今日摆给老爷夫人,大家一起说道说道。……”
  说书的老张头是东街卖艺圈子的门面,讲故事诙谐幽默,跌宕起伏,几乎场场都能博个满堂彩。
  这日他换了风格,说起那幼女草儿,也是言语舒徐,娓娓道来,让人只驻足一会儿便入了迷。
  “……那刘三被赌场打手抓住,正惶惶奄奄之际,却听那赌场老板道:‘刘三,你家不还有个黄花大闺女吗?’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刘三立刻就想到了家里那个拖油瓶继女来。这草儿前半生惶惑坎坷,眼看又将被继父卖进赌场,正是:生于泥淖难自挣,命如贱草谁堪怜!这刘三究竟能否得手,草儿之后又该何去何从,且听下回分解。”
  又听“啪”的一声,醒木一收,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听书的路人才恍然回神,从草儿的故事里回转过来,一时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眼见老张头停了话,都纷纷急了,要他接着说后续。那老张头美滋滋地掂掂刚收上来的铜板,面对众人的指责两手一摊:“可不是我故意吊老爷夫人们的胃口,实在是这故事不是我写的,人原作也就只同我说到这段,诸位要听后续,我可无能为力啰!”
  有人连忙追问:“那是谁写的?”
  老张头往那边的书摊一指:“最新一期的《华国青年》,那个叫竹文的大家所作。”
  有那等好奇得猫抓痒痒的,一听这话,立刻就往书摊上买了一本,这一带十的,那书摊上竟也热闹起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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