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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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嫣死后,翰林院编书纂史的史官开始为这佞臣的一生作结。
  程沐知赵嫣命不久矣,却未曾料到大理寺的囚牢是他第一次见书注的主人,也是最后一次。
  如今朝局越发艰难,内阁废除后权归六部,刑部重臣被贬谪岭南。
  荣昇任其旧位,荣家已然又一个赵家。
  然荣家与赵家不同的是,内阁已废,荣家再登临富贵,权势盈门,也不过是皇权手中的提线傀儡。
  京兆尹调任六部,崔嘉接京兆尹之位,年纪尚轻,前路有泼天的功名利禄等着他。
  他又是秦王府中的门生,同僚无人轻视之。
  西北大军尚有半月即将凯旋,秦王一身承袭两爵,俨然封无可封。
  陛下同太后之间不比从前亲厚,可惜作起居注之人戴高已死,而起居注只有帝王大行之日才会拿予史官。
  青袍的年轻人盯着天际涌动的沉云许久,颇觉风雪将至。
  天下黎民有君王重,笔下苍生唯史官重。
  父辈的的儒教理想过度在程沐的身上,他人生的意义即写史和修史。
  一笔书万世,一纸传千秋。
  程沐摊开了书案上的绢纸执笔,字迹笔挺俊秀,落纸风致尚存。
  写到“曝尸荒野,为野狗裹腹,受万民唾骂。”这十四字时,手中微抖,笔尖一滴浓墨坠落。
  似一人心头浓黑的血。
  程沐自幼年起修习颜柳书法数年,从未出过差错,颓丧将笔摊于一侧。
  手中一本未装订入册的佞幸列传,若这最后十四字盖棺定论,往后赵嫣的名字也将与之并列。
  才高命趸的前内阁首辅,于苦狱中耗尽了最后的一丝生机,死后尚要背尽恶名。
  除了程沐,还有谁会卒读他的书注七日七夜,于字里行间窥视到过去的赵长宁磊落如青竹的模样?
  刘燕卿被贬谪,戴高已死,程沐像是走在迷雾笼覆的林中,沿着蛛丝马迹摸索前行,眼见大雾散了,却又迎来疾风吹折枯木。
  程沐出了书阁。
  廊外积雪覆住草灰,晚风积威,鸟起不飞。遥见驿站信使至翰林院。
  “翰林院可有位程大人?”
  程沐遂拱手道,“信使辛苦,翰林院只我一人姓程。”
  驿站的信使舟车劳碌往来各府,未多作托词,恭敬行礼,信予他手后匆匆离去。
  何人来信?
  返至书阁,见信无落款,书程沐二字,一见便出自那位刘大人之手,一笔一划透清风明月之逸态。
  六页泛黄的起居注,他求而不得的因横陈于案前。
  程沐逐字逐句地看过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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