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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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珠藏扫了一眼她眼前的景象——
  莲雾的双臂被木棍架起,她身上虽没有血渍,可她的嘴角渗出血迹,下半身更是已经瘫软在地上,宛如一滩烂泥。莲雾的眼睛开开合合,口中发出无意义的痛呼,显然已经疼得快要失去意识——谢珠藏毫不怀疑,莲雾受的是死杖。
  阿梨则被两个粗使嬷嬷押着,跪在莲雾的面前,被强迫眼睁睁地看着莲雾行刑。她的口中被塞了一块污布,看到谢珠藏来,她两眼发亮:“唔唔唔——”
  然而,阿梨话不成声,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来。
  还有一个宫婢则跪在阿梨的身边,匍匐在地,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而在这些人的身后,两侧都站着翊坤宫的宫女,皆低着头,看着这一场行刑,大气也不敢出。
  宫令女官则神色复杂地站在台阶上,她的身侧,还站着神色晦暗难明的尚宫,和面有得色的尚仪。
  尚宫和尚仪自然不会开口,却是宫令女官轻声道:“谢姑娘,您可知道,宫女无故不得出宫?若是出宫,必得是因家中父母病重或过逝奔丧?”
  谢珠藏直视宫令女官,强硬地开口道:“莲雾出宫,是父亲病重,我允之,有何不妥?”
  扈昭仪原本一直漫不经心地斜靠在美人榻上,怀里抱着一只猫,手中握着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给猫梳毛。
  扈昭仪听谢珠藏一口气说完这一场句话,梳毛的手一顿,掀眼皮子看了谢珠藏一眼:“谢姑娘竟能说得一长句话了,了不得呀。”
  扈昭仪声音娇娇,跟她那个好侄女扈玉娇,不分上下:“可惜了。这欺上瞒下的东西,哪儿有什么病重的父亲。她父亲早就疯了,今年初刚跑没影了。”
  “宫中户籍……”谢珠藏还没说完,就被扈昭仪笑着打断了:“谢姑娘,你年纪小不经事,自然不知道,宫中的户籍消息,比户部的还要慢,自然是还没来得及更新。”
  谢珠藏神色一凛:“那司记司所载?”她从怀中拿出盖着司记司印章的文书,上头写着“济源郡定波镇藕实村何丰家,父病危,乞宫女莲雾归家。”
  谢珠藏拿着这份文书,走过严嬷嬷、宫令女官,又走到尚宫面前。尚宫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接,谢珠藏立刻侧身避过,淡声道:“毁了,就无对证了。”
  尚宫一怔,她低眉敛目,后撤一步:“姑娘说的是。”
  扈昭仪笑了:“司记,你说,这份文书是怎么来的呀?”
  跪在阿梨身边瑟瑟发抖的宫女,正是司记司的司记:“回、回、回昭仪娘娘的话……是、是入墨……逼婢子盖的印!”
  司记的声音几乎是破嗓而出,她说完,不但没有停下来,还反反复复地重复着同样的这一句话:“婢子是被逼的,是被逼的……”
  入墨“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神色惊骇地指天发誓:“奴才是问司记抄了一份,绝对没有逼司记盖印!司记司的记簿里,也肯定有这一段记载。请谢姑娘明察!”
  谢珠藏看向尚宫:“敢问尚宫,记簿何在?”
  司记司由尚宫局管辖,司记司的记簿,都是按编号盖合缝章。而且,每日由尚宫、司记与当日值日女史三人签字按押。论理,若是撕毁其中一页,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尚宫避开了谢珠藏的视线,跪在了谢珠藏的面前:“皆是老奴办事不利,不小心丢了昨日的上表。”
  扈昭仪挥了一下手中的帕子,不以为意地道:“尚宫不必多虑,不过是司记这不长眼的东西,不小心撞倒了火烛,与你又有什么干系?这记载毁了便毁了,只要知道真相是什么,不就行了?”
  扈昭仪笑着横看向谢珠藏:“谢姑娘,你说,是不是?”扈昭仪一边说,一边抬起她染了凤仙花汁水鲜红的指甲,左右瞧了瞧:“所以啊,本宫才得把这些不懂规矩的宫女们好好地训一顿,免得更有那不长眼的,还当本宫是那好欺负的病猫。”
  扈昭仪怀中的猫,适时地“喵”了一声。
  这一声“喵”本是慵懒高傲,却无端令人胆寒。
  记簿被毁,并没有太出乎谢珠藏的意料。谢珠藏沉着地抬眼看向扈昭仪,与她四目相对的一瞬,谢珠藏笑了笑:“扈昭仪一开口,谁敢……说不是呢?”
  她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可字字吐词清晰,毫无困顿迟疑之意。
  扈昭仪微微挪动了自己的身子,掀眼皮子看向谢珠藏:“本宫听着,谢姑娘这意思,倒是在说本宫只手遮天了?”
  谢珠藏嗤笑一声,干脆利落地道:“扈昭仪未、未主凤印呢,怎么叫,只手遮天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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