滥杀(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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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歌只觉自己在深潭之中,只还差一丝就要沉入潭底。他心中千头万绪,却不知从何说起,不知如何回答为何要杀了游心。
  “游心与你共读太学,有几年的同窗之谊。而且你们自幼熟识,多次你闯祸都是游心暗中护着。不说情深义重,这是如何才见面就将他杀了?”祝政见他不答,急切捏了常歌的右臂,再次说道。
  常歌冷声道:“他活该。”
  “他活该?游心向来敦厚老实、仁爱无比。何来活该?”
  常歌不耐烦地甩开他捏着自己胳膊上的手,带着些愠怒说:“为何现在怪起我来了?游心做过些什么,他自己心知肚明。”
  祝政怆然往后一跌,好似有些不认识一般看着眼前这个人。
  他默然许久,方才开口说:“常歌,你当细细问过的。不该不由分说。”
  常歌闻言颇为不理解:“先生如何得知我没有细细问过?又如何得知我不由分说将他杀了?难道在先生眼中,我一直是这么一个不由分说滥杀无辜的人么?”
  “……不……”祝政慌忙想辩解。
  常歌望了一眼眼前的祝政,仿佛又看到了以前阴晴不定的王。仿佛昨日苦楚挣扎的他、今日清晨不由分说强吻的他都只是梦而已,而现在沉着脸质问的他才是冰冷的真实。
  他腾地一声站起,低声说:“我未曾料到,你也会怪我。看来今日颖王所说,恰如其分。”
  祝政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他强抑着情绪,问道:“我对你如何、怪不怪你,你真不知么?”
  常歌冷言道:“不知。我还以为我懂你,现下才发现,我真的,从未懂过你。”
  祝政刚要开口辩解,却发现常歌陡然捂住心口,面色霎时变得冷白,脚下一软,竟蜷缩在床角颤抖起来。
  狂乱中,常歌满脑都是颖王那句“先让你放松警惕,又趁着你在滇南将你毒害,再将此事推给我滇南”。
  起初,常歌对这句话,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常歌!”祝政立即起身,却无端瘫坐在原地,他依旧挣着向前,伸了右手便要去拉常歌。
  常歌的手臂,如同寒冰沉铁一般冰冷。他蜷缩着,颤抖的不能自已。既是如此,常歌还是用足了力气,一把打开了祝政的手,问:“你……你下了什么?”
  祝政一脸愕然:“我什么都没做。”
  片刻之间,常歌的面色已近霜白,红唇也失了颜色,他的刀眉上也结了霜粒、周身散着森森的寒气。
  常歌哆嗦着,咬牙断续以气音吐着字,说道:“我……不远千里……你却……”
  他怒视着祝政,右眼滑落了一滴热泪。这滴眼泪将将落下,却在颊上结成冰霜。
  常歌周身的寒冷仿佛一直刺入心中、深入骨髓,凉了他的一腔热情、凉了他缱绻的梦。他以手抠着祝政的床沿,摸索着沉沙戟硬生生站了起来,丢下一句冰冷的话便夺门而去。
  祝政被他这句话深深伤到,呆坐了许久,想起身却全身酸软,再也使不上力,脑海中只不住想着、念着常歌临走前的那句话——
  “先生,对我可真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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