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番外(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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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容襄在夜色中想,等这个孩子出生,一切都会好的。
  孩子出生那天婆婆坚持顺产,强硬地不许医生破腹,甚至连麻药都很吝啬,村里人说麻药打多了孩子会得小儿麻痹。生到最后,大人孩子都不行了,医生说风险太高了,如果还要坚持顺产,要在保证书上签字。
  死了人,就和医院没关系。
  高敏俊默不作声。
  容襄力气已将近涣散,泪眼朦胧,低若蚊喃地对丈夫哀求道:“剖吧,剖……求求你,不要……不要签字。”
  容襄的父母赶很晚才赶来,母亲已经好多年没有和容襄说过话,看见女儿受这种苦头,哭得说不出话来,她大出血,还在抢救,红灯一直亮着。孩子倒被高敏俊抱在手里低低地哄,旁边的婆婆阴阳怪气道:“生个女儿都费这么大劲,明年生儿子怎么办哦!”
  护士满头大汗的进进出出,被容襄的血染红的绷带一盆一盆地往外丢,容襄的母亲听见婆婆这句话,在医院当场便气急攻心,容襄刚被推出病房,母亲便被推了进去。
  女儿出生那天,容襄失去了将近两升的血,折磨得几乎去了半条命,没多久母亲去世了,她连哭都要躲着婆婆,婆婆说哭多了不下奶,村里也流传着高如知是小煞星的传言,一出生便克死外婆。
  容襄大病一场。
  高敏俊依旧在外面忙他的事业,逢年过节,要婆婆打电话骂他才回来,除开这些日子,在女儿两岁生日回来过一次,要带他们母女去江尧市的游乐场玩。
  他的车上放着避孕套,容襄抱着咿咿呀呀的女儿,将那是片湿纸巾似的平静地放了回来。
  窗外的路逐渐宽阔起来,慢慢的要从佩县开到江尧,她读大学的时候,曾梦想留下来的江尧,有一条温柔的大江,一碗香喷喷的烧粉只要五块钱,公交车永远都不会停。
  游乐场没什么可玩的,如知还很小,只在高敏俊的怀里坐了一圈慢慢的旋转木马,三个人一起坐了最贵的小火车,小火车从山林间穿过,树木的清香散开,火车头呜呜呜地响着,如知一直在笑,她和曾经的容襄一样,是个很爱笑的小女孩儿。
  那天夜晚他们没有回去,高敏俊订了一家沿江的酒店,抱着她在窗边欣赏江尧市的夜景,如知喝了奶,甜甜地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容襄没有住过有落地窗的酒店,就像他们从来不用避孕套一样。
  “记得吗?”高敏俊说:“你上大学的时候,我从广东来找你,做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本来我们两个说好去景观大道旁边骑双人自行车,你说我的腿肿了,最后,我们两个找了一家按摩店按摩,按到一半有警察来了,说这家店涉嫌违法,我们俩又被赶出来了。”
  容襄呆呆地望着那些连绵的灯火,比星星璀璨,比星星遥远,她不吭声,伸出手要去触摸他们,隔着玻璃,高敏俊将她的手攥回来,在她耳边笑道:“傻瓜,这里是摸不到的。”
  如同这个男人的心。
  那天晚上,高敏俊和她慢慢地做了一次,她生了如知之后,身体一直很差,她知道,这两年婆婆无休止的催促终于还是对他有了效果,末了,他低声在她耳边道:“襄襄,再给我生个儿子吧。”
  她又怀孕了,这一次,她不爱酸也不爱辣,独独喜欢吃苦瓜,她一边吃,一边哭,她想,这个孩子生下来,必定又是要受苦的。
  高敏俊换了辆新车,容襄爸爸买的那辆已经过时了,她知道他在外面有房子,也许还不止一套,但是依旧还说自己很忙,容襄依然还是作为她的糟糠之妻而住在佩县的农村里。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容襄的父亲去世了,婆婆不许她亲自回去上香,说是不吉利,她连泪水也没有了,晚上包着头巾还是跑出去了,她给父亲磕了头,上了香,夜风很大,孕期的她身体雪上加霜。
  这一次依旧被拖去做了产检,还是那个医生,那时候计划生育,管得很严,如知在旁边乱跑,医生对婆婆说,别生了,还是个女儿。
  婆婆勃然大怒,认为容襄的肚子有毛病,不肯她冒着计划生育的风险再生女儿,和三年前一样,婆婆说,要么打掉,要么离婚。
  高敏俊不再反对,容襄只记得那天微微地下了雨,天气很差,如知一直在哭,高敏俊留给她钱,她不要,她看着丈夫,眼睛里没有一丝情感,对他说:“这一辈子,都是你欠我的,你一辈子也别想安生。”
  婆婆很愤怒,要过来扇她,高敏俊拽住了他妈的手,他目送容襄大着肚子、牵着女儿出门,忽然笑了一下。
  他说:“襄襄,你别后悔。”
  容襄到死也没有后悔。
  她没了父母,在娘家名声也很不好,好在有一门弹琴的手艺,去城里给人家小孩当钢琴老师,还附带教英语,人生的最后几年,是她遇见高敏俊后最快乐的几年,如果她的命长一点,后半生会十分幸福。
  然而却做不到了,两次生孩子,对她原本就单薄的身体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生完如知之后,她没有睡过一个整觉,头疼的毛病到死也没有治好。
  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被磨去为数不多的半条命,容襄听见了响亮的哭声,那时她已在垂死边缘,周遭的一切都很模糊,孩子一声比一声嘹亮的啼哭,吵得她无法闭上眼睛。她身边只剩护士,听见医生说:“是个儿子!儿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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