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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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漱鸢在宣徽殿中独自坐了一夜,拿出父亲曾送给她的奇珍异宝,一样一样地翻看起来,时而微笑,时而难过。
  冬鹃在夜里添灯,见公主还未睡,道,“公主,明日即位礼,早些休息吧。”
  漱鸢没有接话,反问道,“幼蓉呢?”
  “天子殡礼人手不够,幼蓉被元珞公公叫走帮忙了。”
  漱鸢偏头看了一眼她,随后继续摆弄起手中的玉犀牛,慢慢道,“是九兄安排的么?”
  冬鹃吸了口气,垂头喃喃,“这……奴不知……”
  忽然,玉犀牛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光,啪啦——一声摔在雁足灯脚上,一地玉屑,公主薄怒盯着她,道,“你居然也敢瞒我?”
  冬鹃很久都没有见过公主发怒了,吓得腿软,扑通跪下去全都招了,“回公主,奴是怕公主生气才不敢说的。元珞公公确实是说前头人手不够,叫幼蓉往宣政殿伺候昼夜守灵的嗣皇帝……可是,这是不是嗣皇帝安排的,奴真的不知啊!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漱鸢坐在案前沉了口气,她回想起上午同九兄说话的时候,隐隐约约闻见了他衣服上的翠云香。
  满宫上下只有她自己偏爱这种熏香,旁人不会用的。可是她昨日一夜未归,匆匆换上了哀裳后,那香也不再用了,所以更不会是自己身上的。
  那可能只有一个,就是幼蓉被叫去伺候嗣皇帝了。至于伺候,倒不至于是那种事,眼下正是服丧期,九兄称帝在即,他断然不敢这时候做什么。
  可是他这样背着她叫走她的宫人,实在是不顾及她了。
  眼下父亲才去,这些宫人的事情她也无心再管束,既然留在身边不顶用,何必强求,她冷冷道,“你去带个话,告诉她,日后不必再回宣徽殿了。”
  次日,在日出中,皇帝加元服,即位于宣政殿东序,而西侧,则是大行皇帝的停灵。东有吉帷,吉驾,而西置凶帷,凶驾。
  阴阳相隔,东升西落——帝位更迭,一如东生西亡,生命轮回。
  这样奇异的景致尽数落在漱鸢的眼底,她在一片朝日中独自立在杏岗上俯瞰宣政殿的典礼,见昨日还对先帝山呼万岁的众臣,今日便长跪于新帝面前,喊着同样的话。
  有时候她真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忠于皇帝,还是忠于自己手中的权势和地位。
  后头的那些祭奠的流程她都没有再出现过了。成服那天,皇亲国戚和满朝文卫皆按照与皇帝的亲疏换上相应的丧服,再次进行哭祭。
  而小祥,大祥,谭祭,则是伤痛渐渐缓解的一个过程。丧服逐渐减轻,由粗麻换成了细绸。一个月后,大行皇帝启殡,午夜时刻,百官汇集于大明宫正门廊下,彻夜燃烛唱挽,哭踊之声不绝于耳。
  转日,送帝陵。参加最后葬礼的群臣皇亲一路相送,三拜之后,大行皇帝的玄宫永永远远地封闭了。
  回来的路上,宰相策马而归,他在群山之中放眼望去,只见营幕军兵,陈列五里,浩浩荡荡,车马相随。
  可是万人之中,始终不见一个身影。他仔细一想,竟有约三十日未见她了。
  起初以为她是身体不适,回宫歇息几日,可如此看来,她倒是像有意避开这大行皇帝的葬礼似的。
  “房相,怎么了?” 忽然,身后的崔侍中策马驱前,跟在房相如身边问了一句。
  宰相的忧虑之色立即散开,淡淡扬唇,眯着眼看向这五陵山脉,道,“无事。只是看这群山苍茫,忽感人之渺茫。也不知百年之后,你我又葬在何处。”
  崔侍中听罢,道,“一直觉得房相云淡风轻,看淡生死,不想,却也会徒生这样的感慨。”
  他想,他的确是变了很多,或许是有了她的存在,自己也更变得有所畏惧,有了软肋。
  “侍中的名单中,可有永阳公主?”
  崔侍中道,“有的啊。怎么,公主没来么?”
  房相如一听,开口道,“或许她先回去了。这里人多,某不曾注意过,随口问问罢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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