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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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母留意着她动向,等她身子隐进厨房,陈母匆匆两句结束了之前的话题:“先别告诉你妹妹,回头找个好时间再说。”
  陈广白不置可否,心不在焉地看着球赛。陈父呷着茶。
  叁人各怀鬼胎地缄默着。陈母一边愧疚一边又觉得理所当然,女儿现在还小,拿着钱也没用,儿子马上要去北京上大学,一个人在外地得有些依傍;陈父早宽慰过自己,等女儿毕业了,同样可以给予;而陈广白频频走神,想着怎么把这笔钱转赠给陈葭。
  陈葭哧溜着随便棒冰踱回客厅,敏感地觉察到气氛有些怪异。
  刚想问,保姆出来说:“先生夫人,可以吃饭了。”
  “知道了。”陈母应。
  陈葭本来就还没坐下,因此走在最前面,陈父陈母陈广白依次走在后头。一行人齐齐落坐,陈葭见到丰富的一桌菜垂涎欲滴,把手里吃了半根的随便递给对面的陈广白,陈广白顺手接过搁在盘子上。
  陈父陡然呵斥:“什么样子!”
  陈葭停箸不解:“我怎么了?”
  “不想吃就扔垃圾桶!
  陈葭委屈,以前她和陈广白闹也没见得他说啊。
  不敢顶嘴,就冲陈广白翻白眼,不巧又被陈父看到,拍案扬声:“出去!”
  “爸!”陈广白拧眉。
  陈母打圆场:“好了好了,吃饭。”
  明明愧于子女,却忍不住搬出亲本位来施加威严,给自己的偏爱心安理得地冠上借口,以此来慰藉自己并没有做错——父母与子女本是不平等的上下关系。子女该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父母却不用慈母密缝爱子无尽,好像生他们下来就已经是最大的悲悯与宽容。
  陈广白凝视着陈葭暗淡的脸觉得心痛,用平平无几的语调掀起惊涛骇浪的澜:“爸妈,钱给妹妹吧。”
  把矛盾刺辣辣摆在饭桌上,于是掀起一地鸡毛。保姆早早躲进房间,贴门细听“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杯盘狼藉,陈父拂袖而去,陈母托额疲惫,陈广白拣着陈葭脚边的碎盘,而陈葭哭得不能自已。
  原来是陈葭奶奶去世后陈父陈母便着手把乡下的房子卖掉,前几天刚出手,他们商讨后决定把这笔钱存入陈广白的户头。
  陈葭并不是在意那些钱,她只是愤怒为什么事事都不公平,可翻来覆去的那一句嘶吼“你们偏心!”扎进父母耳里变成了势利的符号,他们责备她斤斤计较不懂事,小小年纪就钱啊钱的,养你有什么用……
  短短几句话就把陈葭的价值观连根拔起,以前听到这些话她会陷入窘迫愧怍,现在只觉得深恶痛绝。
  到底谁对谁错?
  殊不知对与错只是一个伪命题:老鼠偷了人类大米,人类说它狡猾;人类偷了蜜蜂蜂蜜,却夸蜜蜂勤劳。
  小小的陈葭要到后来才想明白,对错只有主宰能修饰,她既是老鼠,也是蜜蜂。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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