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 章|拒胡服赵臣抗旨 争王权燕宫起乱(7 /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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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秦讲起小喜儿,讲他如何与张仪醉酒,如何被弟弟苏代用牛车运回去,如何在醉酒状态下与小喜儿结拜,如何在酒醒时趁混乱逃婚,几年之后返家,他如何与小喜儿分榻睡,他想赴秦,如何卖掉她赖以生存的田地,之后又如何三番五次地伤她的心,等等等等,一古脑儿倾给姬雪,末了慨叹:“她是一个好女人啊,一个好女人!”
  “苏子,”姬雪凝视苏秦,“我使人送钱给她,让她老有所养!”
  “她缺的不是钱。”
  “那……”姬雪盯住他,目光征询。
  “她什么也不想,只想生个孩子,我却未能给她!”
  “我这就派人去,将她接到邯郸,让你与她生个孩子,成不?”
  苏秦摇头,伸出手,握住姬雪。
  想到苏秦也曾拒绝春梅与秋果的事,姬雪哭了。
  “苏子,”姬雪哽咽,“你……让臣妾如何报答?”
  “拿笔来。”
  姬雪摆好笔、砚墨及一块精工制作的羊皮,扶他下榻,坐在几案前。
  苏秦提笔写信。
  出乎姬雪意料的是,苏秦所写并不是给小喜儿的。
  苏秦一连写完两封,将书信装入密囊,看向姬雪:“封好后叫邹兄使人送往楚地郢都,一封交给陈轸,另一封交给屈平,囊上我已写有名姓!”
  “你不去楚国了?”姬雪惊愕。
  “是的。”苏秦缓缓点头,“直到昨夜我才做出决定。”
  “太好了!”姬雪由惊转喜,轻声,“是为什么事吗?”
  “燕王要让位给子之了!”
  “啊?”姬雪手中的锦囊掉落于地,呆怔良久,方才冷静下来,弯腰拾起信囊,半是自语,半是说给苏秦,“我晓得子哙,他……做得出的!”
  “唉。”苏秦重重地叹出一声,回到榻上,躺下来,闭上眼去。
  从安阳君处得到一颗定心丸,武灵王兴甚至哉,哼着小曲儿回到宫里,屁股没有落席,当值宫人入报,太尉赵造、司徒赵文请求觐见,说是已候小半晌了。
  赵造是赵肃侯的异母弟,是武灵王的阿叔,赵文则是武灵王的异母弟。他们二人非但与武灵王血脉相亲,更在朝廷握有重权,在朝臣中影响颇大。二人同时求见,显然是冲胡服来的。武灵王求之不得,即刻传见。
  君臣礼毕,赵造行伍多年,是个直人,开门见山:“我王在上,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造叔请讲!”武灵王底气十足,笑咪咪地看着他。
  “隐忠而不言者,属于奸人。残国以谋私者,属于贼人。犯奸者当死其身,残国者当族其宗。凡此二者,先圣已明刑于典法,臣属违之,罪在不赦。臣虽愚痴,却不敢犯奸残国,是以犯言以谏,无遁其死!”赵造声如洪钟。
  “呵呵呵呵,”武灵王笑出几声,“阿叔言过了。臣不讳言,是谓忠;上不蔽言,是谓明。忠则不避危,明则不拒人。你若有话,就直说吧。”
  “就臣所知,”赵造放开闸门,将心中憋闷酣畅淋漓地渲泄出来,“圣人在教化时不轻易违背民意,智者在治理时不轻易更动习俗。顺应民意而施以教化,不劳而成功;因循习俗而施以治理,事半而功倍。今朝大王不守习俗,着胡服上朝不说,且还不顾朝野议论,旨令举国之人尽皆穿胡服,臣以为,这不是教化臣民、遵循礼仪之道。服奇,民则志淫;俗僻,民则意迷。是以,古今之主不尚奇僻之服,中国之人不近蛮夷之行,因为这些无不远离教民成礼之道。古今通理,遵循成法则无大过,修行正礼则无邪癖。臣之愚忠尽言于此,敬请我王斟酌!”
  “阿叔教诲,雍受益匪浅!”武灵王拱手谢过,盯住赵造,“寡人也有几句闲言,敬请阿叔指教!”
  “臣愚痴,请王明示!”
  “请问造叔,”武灵王侃侃说道,“古今不同俗,我们该法何古之俗?帝王不相袭,我们该循何王之礼?伏羲、神农只行教化,从不诛杀。到黄帝、尧、舜之时,虽有诛杀,但不滥杀无辜。及至夏启、商汤、周武三王,无一因循旧制,无不顺应时俗而制成法、因循时事而制礼仪。由此可知,先古圣王,无一不是顺应时俗而制定成法、因循时事而制定礼仪的。法度、制令,是为顺时适宜的;衣服、器械,是为使用方便的。由此可知,以礼治世,大可不必一成不变;以利治国,大可不必法古。圣人兴于世,不相袭反而王天下。夏、殷衰于世,不易礼反而失天下。如果说服奇则志淫,那么,邹国、鲁国就不该有行为怪癖的人。如果说俗僻则意迷,那么,吴、越之地就不该出现杰出人才。圣人治世,利于身者是谓服,便于事者是谓教,进退自如者是谓节。制衣做服,是为百姓有所循依,非为评价贤与不肖。所以,圣人皆流于俗,贤者皆通于变。古人有谚:‘以古书御马,就不能尽马之情。以古法制今,就不能达事之变。’由此可知,因循守旧者,不足以建盖世之功;法古之学者,不足以治当今之事。造叔,难道您想让寡人做一个碌碌无为之君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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