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旗袍(五)(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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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鲫鱼,走,我们划船去。”
  他想要拒绝,但可依黑黑的眼睛一直看着他,他突然觉得拒绝很残忍,就走上了船。
  船舷上的一块木头烂掉了,富冈义勇踩上去的时候,脚下斜了一下,可依立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扶住了他可依又对自己恨铁不成钢——为什么会害怕他掉到湖里面去?明明一个月前她是希望他掉进海里去的。
  可依什么都没有说。她解开了绳索,慢慢地将船推开岸。划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就收了桨,任船慢慢地随水漂向湖心。湖上一片安宁,浅细的涟漪漾开后又很快归于平静,月亮倒映在水中,触手可及地看着他们。月光让富冈义勇的一身深色和服也有了月光的颜色,空气是凉的,她的心是热的。
  “鲫鱼,”她的声音惊散了月光,让月亮的倒影在湖心支离破碎、摇摇晃晃。
  “我跟你唱首歌罢。”
  富冈义勇静静地看着她。
  可依熟练地开始唱: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今朝醉。
  清浅池塘,鸳鸯戏水 ,
  红裳翠盖,并蒂莲开,
  双双对对,恩恩爱爱,
  这软风儿向着好花吹,
  柔情蜜意满人间。”
  一首唱罢,他静静地看着她,仿佛时间都远去了。
  “鲫鱼!”可依指了指他的嘴,又把自己的嘴往上咧,“如果你觉得好听的话,你就笑一个,不然我就把你留在这里!”
  富冈义勇头一次深深地笑了,他笑着看着可依的眼睛越瞪越大,小脸红成了金鱼般的颜色,他一直笑着,笑容却如这月光般和煦而寂寞。
  “鲫鱼,”可依盯着他说,“你虽然笑了,但你笑得没以前好看了。”
  十五
  富冈义勇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他从姐姐出嫁那天开始便很少笑过,在上海和平的环境感染下他逐渐学会笑。一开始他以为这只是因为心里有事的缘故,可是过了几天,当外交官和夫人们祝贺他即将回国的时候,当“长崎丸”的船票送到他手中时,他发现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笑了。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到可依了,自从那晚之后可依就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外交官说可依主动提议回“新卡尔登”了,她也没有来和他道别。习惯了这个上海女孩子在他身边像念经书一样地喋喋不休,隔三差五地让他崩溃,这个时候富冈义勇突然觉得真的少了点什么,他已经不习惯一个人了。
  一直到临行前一晚,可依才出现在他面前。他在屋里整理行装,她像飘着一般地走进来。她应该刚刚洗完澡,肩上披着湿漉漉的黑发,散发着温热的香气。她破天荒地没有戴那个翡翠手镯,穿着一身深色的,而且是大红色的旗袍,脸上点着胭脂,轻易地就夺了他的眼,甚至比他姐姐出嫁那天还好看。
  “你去哪里了?”富冈义勇忍不住问。
  可依看他一眼,眼中竟似有些哀怨。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从怀里掏出了几张纸,她把第一张纸递给他看,只见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日文写着说:
  「义勇君,你明天就要走了吗?」
  “是的。”富冈义勇点头。
  可依拿出了第二张纸——
  「那你还会回来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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