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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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清歌耐着性子坐到现在,已是再也坐不住,一则是那宛如实质的灼灼目光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二则也是裙摆湿冷的贴在腿上也着实有几分不舒服,盘算了一下如今也已经开赛,各家趁着这个机会往来走动的也已经有不少人动了脚,她此时离席也算不得失礼,便借着曼芸的遮掩立起身来,想了想,从头上拔下一枚珠花递给柳初蝶:“烦请表姐少时帮我押了表哥的白龙吧,我先去更衣。”
  秦丹珠见状想要陪她一同去,也被纪清歌给劝住了:“我有曼朱曼芸一同去足够了,表嫂还是留在这里帮着舅母待客才是正经。”说罢,向着已经快要迈入自家看台范围的几家女眷们一努嘴:“来者是客,表嫂就别想要借着我躲懒了。”
  一句话听得秦丹珠好笑不已:“娘您听听,这没良心的丫头。”
  杨凝芳也是笑了:“哪里没良心?她不帮着你,却是帮着我呢——丫鬟们可要跟牢了,虽说光天化日,却也莫往那人多的地方挤,换好了快些回来,记得别往下游去。”
  ——官宦人家的看台卷棚都是挨着天子御驾在上游搭建,下游便全是黎民百姓了,虽然不是嫌弃百姓什么,但到底人群杂乱,若是叫人冲撞了,总不好再闹上一回大理寺吧。
  纪清歌显然也是想到此点,老实的应了,这才在曼芸紧随贴身的遮掩之下悄悄从后面下了看台。
  她的举动,自以为已经足够低调不引人注意,但……那是在没人留意的前提下。
  自从来了河畔就始终视线不离左右的段铭承眼睁睁看着那姑娘做贼似得溜出了他的视线,就连起身溜走的同时都还不忘要让丫鬟挡着,心中要说不恼火那纯属骗人,御座上的皇帝陛下木着脸听着自家弟弟慢条斯理的一声声捏着指骨关节,未几,陛下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好好的一个赛龙舟的庆典,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愣是叫自家弟弟给整得满场肃杀之气,他这当哥的还不好说什么,免得给小弟心上捅刀子,这日子……哪还有一点过节的气氛?
  瞥一眼卫家的卷棚,皇帝陛下只想扶额——赛事的开场走完了,人家姑娘都离席了,你光在这杵着直勾勾瞪着个台子有什么用?
  皇帝陛下忍无可忍的开了口:“铭承你……准备陪着朕直到起驾回宫?”
  段铭承不过是略出神了一刻,冷不防叫兄长一语唤回神智,这才发现悄悄溜下看台的纪清歌已经在放眼望去的一片人头攒动中没了踪影,没好气的咬了咬牙,心中正想着要怎么跟兄长告假离席,还没开口就瞧见陛下正意味深长的瞪着他,段铭承顿了顿,索性连说辞都懒得想了,只招手叫过一名穿着普通禁军衣着的人,吩咐道:“本王离席片刻,离组守好圣驾左右。”
  圣驾离宫,飞羽卫中的离组向来是伴驾同行护卫天子,离组人数不多,却个个都是武艺最为出众的精英,组长是校尉离火,生性沉默寡言,得到命令只一抱拳,便接替了段铭承的位置,守在了天子御座之后。
  目送自家弟弟脚步匆匆的离席而去,皇帝陛下长出口气——总算能安安生生的过个节了。
  纪清歌带着曼朱曼芸两人绕着看台后方返回了安国公府的马车,一路上倒是并未惹起太多人注意,她一整杯茶几乎都合到了裙子上,要更换的不仅仅是外裙,里面的内衬,绸裤,都洇了水渍,好在官家女眷出行准备的东西到底齐全,正在更衣,车外不远处却突然有人喧哗。
  各家马车停于此处,自然也是有留人看守,除了驾车的车夫要照料马儿不能远离之外,随行的家丁护卫也要留几人看守车驾,此刻传入耳中的,竟似是卫家的护卫在不远处与人相争。
  纪清歌心中狐疑,曼朱曼芸也是纳闷,但她在车内更衣,两个丫鬟就算心有疑虑也不能掀帘开窗张望,曼芸警醒,和曼朱换了位置,由她守在车门处压住车帘,防止有人会突然闯入掀帘,曼朱这个小丫头就快手快脚的帮着整理,主仆三人加快速度,手脚麻利的穿着妥帖,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车外的争执吵嚷之声并未停歇,反而还又逼近了几分,耳中听着卫家的护卫连声呼喝着‘闲杂人等不准靠近’,却竟是徒劳无用,纪清歌皱眉一瞬,吩咐道:“下车,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护卫大部分都是要跟着家主随行的,留下看守车驾的人数并不多,仅从那听起来又靠近了几分的喧哗声中也能知道,这并不充足的人手显然没能拦住人。
  也不知是何人寻衅,竟然寻到安国公府的头上?
  难道是大长公主府仍旧心怀不忿?
  纪清歌这会子连那个被段铭承申斥过一顿的雍王世子都想到了,然而等她掀帘下了马车,脚跟还没站稳,迎面就是一个鬓角银白的老太太跌跌撞撞的直扑了过来。
  纪清歌吓了一跳,完全是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一把,这才没让那老太太一头撞在车辕上。
  然而没等她收回手,手腕就被这个一身富贵打扮的老太太死死的攥住了。
  “我的孙孙!”
  纪清歌僵住一瞬,想要抽回手,那老太太别看年纪一把,手上竟然力气还不小,死死握住就是不松,纪清歌皱了眉,有心要用力,对方却又是个花甲之年的老太太,她抽了两下抽不动,反倒将这老太太带得身形摇摆不稳,没奈何,也只能停下动作。
  “老人家,您怕是认错人了。”
  面前这老太太穿着很是富贵,满身绫罗,头上也是整副的翡翠头面,就是看起来却有几分古怪。
  这古怪并不是来自于她的穿着打扮,而是纪清歌总觉得她看起来有几分面善,却又想不起究竟是哪里见过,心中疑团不断扩大。
  谁知她这话不说还好,一句出口,就见这老太太竟连手中的龙头拐杖都不要了,往地上一扔,两只手一起将她手腕攥了个死,口中却哭道:“哪里能有错?你是祖母的孙孙,祖母的清歌孩儿啊!祖母久不见你,心都想得疼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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