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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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在梦中一样,我又返回到出发点。
  我那天看到的东西,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人是真实的自己?我曾经相信丹尼尔和伊芙琳是我的朋友,相信瘟疫医生是个疯子,相信自己是个叫塞巴斯蒂安·贝尔的医生,以为他最大的麻烦是失忆。我怎么知道那只是赛跑的起点?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我在奔跑。
  你应该把关注点放在终点。
  “墓园。”我喊了出来。
  丹尼尔相信能在墓园抓住安娜,他那样做时肯定会带上侍从,这点我深信不疑。这一切会在那里终结,我需要准备妥当。
  我来到许愿井,今天早上在这里,伊芙琳拿到了费利西蒂给她的字条。我急于实施自己的计划,没有返回宅子,而是右转走向湖边。是拉什顿要这样做,是本能——警察的本能——驱使他这样做。他想去看看犯罪现场,斯坦文的证词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路两边都是树荫,树冠向中间合拢过来,树根冲出地面扭曲向上。蔓生的荆棘挂住了我的风衣,雨水从树叶上四溅下来,最后我终于站到湖边泥泞的土地上。
  我以前只是远观,从近处看这个湖要大得多,湖水是覆满苔藓的石头的颜色。一两条破得只剩下骨架的小船,就拴在右侧岸边的船屋里,那船屋也是破破烂烂的。湖中央的小岛上有个舞台,青绿色的顶子漆皮剥落,木头架子因为风吹日晒而破旧不堪。
  难怪哈德卡斯尔一家要离开布莱克希思,这里发生了邪恶的事情,这个湖此刻还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我感到不安,想要扭身离去,可身体里有种力量驱使我要弄清十九年前发生的事情。于是,我绕湖步行,走了两圈,仿佛一个验尸官围着工作台上的尸体转圈。
  时间一秒一秒地溜走。我看看这里,瞅瞅那里,并没有聚焦到什么东西上。
  斯坦文的故事听上去是一锤定音,但是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过去的恩怨会加害于哈德卡斯尔的另一个孩子。既没法解释谁是始作俑者,也没有显示他们的目的。我原以为来这里可以弄清些什么,可是无论这个湖有什么记忆,它都不会告诉我。它不像斯坦文,可以和我谈条件;也不像马厩主管那样,可以受我胁迫。
  我冷得很,又被雨淋湿,几乎都想放弃了,可是拉什顿已经把我拉到了水边,那里有我的倒影。比起其他宿主,警察的眼睛可是明察秋毫,它们可以找到破绽,找到缺失的东西。对拉什顿来说,我对这个地方的记忆远远不够,他需要重新观察。所以,我把手插到口袋里,站到水边,水已经涨得很高,快碰到鞋底了。小雨纷纷落在湖面漂浮的苔藓块上,让湖水起了涟漪。
  至少雨一直在下。贝尔和伊芙琳步行的时候,雨水落在了贝尔的脸庞上。管家睡觉、戈尔德被捆着吊在门房时,雨水敲打着那里的窗棂。雷文古在他的会客厅里听着外面的雨声,琢磨着坎宁安到哪里去了。还有德比……德比还在那里昏睡着,这也许对他最好。戴维斯陷在半路上,也许现在正往回赶呢。无论如何,他身上肯定湿了。至于在林中跋涉的丹斯,他的胳膊上架着猎枪,正希望躲开这场雨。
  我站的位置,正是伊芙琳今晚将要站立的地方,她将用银色手枪抵住肚子,扣动扳机。
  我会看到她看见的东西。
  我试着去理解这一切。
  凶手想法逼迫伊芙琳自杀,可是她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卧室里自杀呢?那里没有人看到。为什么要把她带到水边,在舞会进行时让她自杀呢?
  这样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她。
  “那为什么不在舞池中间,或是在舞台上呢?”我低声嘟囔着。
  这一切,太有戏剧性了。
  拉什顿处理过十几宗谋杀案,但那都不是预谋好的,而是一时冲动引发的现场犯罪。男人辛苦工作一天回家,喝上几杯,激起了积蓄多日的矛盾。夫妻俩打起来,妻子受够了每次都被打个乌眼青,她抄起手边的菜刀。死亡就这样降临了,在寻常巷陌中,在温馨安静的房间里。树倒人亡,凶器落地。人们就是这样死掉了,转瞬间,鲁莽冲动,令人遗憾。谋杀不会出现在一百多名身着晚装和宴会礼服的宾客面前。
  什么样的人,想要这样一场谋杀大戏?
  我反身走向大宅,想起伊芙琳走向水池的路线。我想起她酒醉一般,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地从燃着火把的地方一路走向黑暗。我记得她手中闪亮的银色手枪,那声枪响,沉默,还有最后她跌入水中时空中跃起的焰火。
  为什么她要拿两把枪?明明一把就够用。
  一场看上去匪夷所思的谋杀案。
  正如瘟疫医生描述的那样……但是如果……我的大脑摸索着思绪的边缘,意欲将想法逗引出来。我出现了一个念头,最奇怪的念头。
  也只有这个念头才能说得通。
  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吃了一惊,差点栽到池子里。谢天谢地,格蕾丝抓住了我,把我拽回她怀里。我必须承认,这个尴尬处境令人愉悦,尤其是当我扭身时,她那双蓝色的眼睛正仰视着我,充满了爱意与困惑。
  “你在这里干吗?”她问我,“我到处找你。你没吃午饭。”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她盯着我,搜寻我的眼神,虽然我不知道她在寻找什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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