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约(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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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之间他们已经飞临萨马基上空,轰炸机开始倾斜成吨的烈性炸药,地面上陆续开满了金黄色的花海,升腾而起的烟柱比云层还浓厚,使得能见度大幅下降。就在这时齐洛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是自己的错觉吗?雪风的战斗力好像变强了。天空中的对持被打破了平衡,盟军的战斗机在很短的时间内接二连三地坠毁。
  他沉住气,脱离缠斗在一起的乱局,拔高机体飞快地盘旋了一圈。
  他否定了自己的判断,脑海中的疑虑像若即若离的迷雾,让他无法安心地思考。敌机的数量没有增加,机动速度、武器的种类和强度都没有质的改变。
  没等他有个头绪,雷达忽然传来几阵尖鸣,他倏地一惊,一枚“蛇鳞”热感应导弹从他左后方斜穿而出,拖着一尾长虹从背后命中了一架来不及规避的友机。
  “什么?”齐洛睁大眼睛,目睹着近在咫尺的明黄色爆炸,像一个辐射火舌的异空间急速膨胀又萎缩。惊骇过后,他很快发觉了心底那无名恐惧的来处。
  从那导弹发射的轨迹看……敌机就在自己身后不远,但是他所驾驶的针叶背后没有任何飞机的影子,就连雷达上也是空白,而从所有显示出的雪风现在的机位来看,没有一架能够以刚才的角度命中他的队友。
  不是雪风?他的心脏忽然加快了速度,咚咚地撞击着胸膛,那到底……?
  这种似曾相识的危机感让齐洛紧握操纵杆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眼看着战斗进入白热化,更多的敌机正前来阻挠轰炸的进行,他想也没想便扭动操纵杆,机体在果断的力道下侧坠着切进平流层。
  在身体随着驾驶舱舱猛地倾斜,一半视线被完全遮挡住的瞬间,云层中冷不丁窜过一个幽灵般的影子,那恶作剧般的一抹暗色消失得如此之快以至于齐洛的视神经来不及捕捉更多信息,但是他还是看见了,那连形状都辩不出的物体上一个黑白分明的符号。
  “l”。
  3
  “……小洛,你还有空关注战事新闻吗?前几天陆军的三个师在要塞维雅诺取得一场大捷,总算报了六年前的一箭之仇。军部为我记了二等功,当然,把一等荣誉留给那些冲锋陷阵的士兵们吧,虽然有效的情报在这场战役中起了决定作用。敌军的主力部队的部署情况早就被摸清了,岳关上将大胆起用几批空降兵落到敌人的腹地,从后面包抄,悖都那个倒霉的指挥官还以为是后方派上来的支援,朝我们的战士大发信号呢,真是笑死我了。”
  看到最后几个字时齐洛也不由地弯起嘴角。维雅诺大捷怎么可能还有人不知道呢?它打响了盟军实现大规模反击的重重一炮,被预计会成为整个战争的转折点也不为过,毕竟帝国在最近几个月以来节节败退是有目共睹的,悖都的统治层有意求和的传言也早就满天飞。
  “……当然,我可不想在你这台立功机器跟前炫耀。我想跟你发发牢骚。昨天我从学校赶回家里的途中,无意看到几条挂在路边的横幅,上面写着什么“我们不要独裁”“交出政权”或者“无能的领袖才是长年战火的根源”之类的标语,皇家的族徽也被人用红色油漆打上了把大叉。父亲告诉我完全不用在意,因为即使是口碑最好的祖父执政时期,也存在反抗他的地下组织呢。”
  “或许他说得没错,可这真够让人难过的,这三年我连学业都快荒废了,不知道无偿地帮情报所熬了多少通宵,每次都累得精神萎靡。难道王子的身份不应该是穿着帅气的礼服,每天在上层社交圈游走,手里端着盛满红酒的水晶高脚杯,偶尔向面前的名门淑女们暗送秋波的吗?”
  “好了,我已经看见你咧嘴露出虎牙了,别从头到尾都在笑,会被人当做白痴的。”
  如他所想,读完整个内容齐洛脸上的笑已经浓得快要堆积起来了,他将手中短短的几段话又快速浏览了一次,意犹未尽地折起来放在了盒子里,重新恢复了收拾行李的速度。这是俊流最近寄给他的一封信,邮戳已经是两个月之前了,但因为每一封他都忍不住拆开再重读,原本预定的二十分钟打包好行李已经超时了一倍。
  那些艰难的浴血奋战已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归心似箭的心情轻快地就要雀跃起来。意识中俊流的脸庞此时仿佛突然鲜活了,从榨干他一切精力的服役生活的粗涩泥土下生机勃勃地复苏。
  只想再次看到那时的笑容。当年的那一刻,齐洛不知在虚无的黑暗里跋涉了多久,终于逃出了死神的国度。出现了意识的微光时,他发现自己全身绑着绷带,丝毫无法动弹,唯有左手裸露在外的指尖被谁握得发痛,他睁开眼睛,在他病床前守了十多天的少年,终于赶得及第一个送上早安。豪无心理准备加上两张脸过于靠近,那个足够灼伤人的笑容差点弄得齐洛又背过气去。
  4
  从风壑基地的宿舍楼中走出,脚刚沾到外面破损的水泥铺地,便迎面撞见了在门口抽烟的青年,对方的身上还穿着飞行服,显然也是刚刚执行完了任务。
  “真的,就要走了?”他把手中在等待中燃烧怠尽的烟蒂扔到地上,用脚几下碾灭,随即展开了一丝苦笑,“为什么不再来试试米迦勒?一次不行就多试几次,每月新出厂的量产机都几十架,还怕找不到合拍的?”
  “没用的,”齐洛释然地摇了下头,拽紧行李包的带子朝前走了几步,“试多少次都一样,我不能驾驶别的米迦勒了。”
  “随你自暴自弃吧。”他似乎也不打算多劝,把身子一侧,让出条路来。
  齐洛自我解嘲一般耸耸肩,重新打量着眼前这矮他半个脑袋的年轻人。三年的时间,光阴的霉屑已经填平他所有伤痕,当心灵从那片崩塌的废墟下挣扎出来,所有知觉就已经冬眠,让轻狂的眉间皱折,无一例外地变得平和,连笑的表情,都完全变了个味道。
  “对了,凌驹。”他的脚步突然一顿,心中那个老是盘踞不去的黑影,又在此刻冒了出来。
  那转瞬即逝的,画有一道白色折型符号──像是个字母“l”的东西,是敌方的战斗机吧?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在万米高空以那样的神速移动的物体难道是只抓瞎的蝙蝠吗?可奇怪的是,在之后的战局直到返航的整个过程中,它都没有再次现身,即使认真询问同一机组内的每个飞行员,得到的回复也都是“从头到尾都没见过。”
  “怎么了?”看他迟迟不接上下文,凌驹忍不住问到。
  “不,没什么,”他抬头望着在初春时节接近无色的清爽天空,这争斗的一切都将和他没有关系了,从这刻开始,他应该习惯和这诡谲的云雾和玩命的生涯提前划清界限,“最近总是做一些白日梦,伤脑筋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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