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37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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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学术沟通的酣畅淋漓,珍卿觉得老先生性情深邃、态度安详,老先生觉得珍卿博闻强识、聪颖机变,双方都觉得此次谈话很愉快,连外廊上“听讲”的那些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不动如山(?)……
  然后,野口先生兴奋地拍手说好,拍着手跟等候多时的下人吩咐,将给杜小姐备的薄礼呈送上来,并告知是他本人的一幅“拙作”,请珍卿务必不吝赐教斧正,并以虔敬的态度请求她留下墨宝以供瞻仰。东洋人的用词太恭敬,叫珍卿惊吓得一身汗。
  除了渊博的学识,珍卿其实不知野口先生底细,万一他以后发展成jun国主义分子,那他们的文人唱和的书墨,岂不是成了通敌的罪证,以后人人喊打那她多冤。
  不过珍卿略一思索,告诉野口先生留字太普通。她从中国到东洋一直见莲花盛开,想给先生作一幅《莲池荷放图》,不知先生意下如何呢。
  做翻译的怡民先愣住了,准备给珍卿普及东洋民俗,说荷花在东洋是死后世界的花,送给生人不吉利,没想到静穆的野口先生颇是喜出望外——这老先生似乎懂得中文,招呼了好大的阵仗摆笔墨纸砚,而他想叫珍卿用传统颜料画,又叫下役回去把他的私藏颜料取来。
  好嘛,这帮东洋人就像瞧什么大事纪,里三层外三层地在走廊上围观啊。因为待在岸上的时间有限,珍卿这幅《莲池荷放图》构图极尽简单,就画了两三茎荷叶和粉、白两朵荷花,余下就是叶底的绿萍和青蛙,主要在荷叶姿态和花的绽放程度上做功夫,着色上也没有太复杂。珍卿头一天就完成构图开始上色,不过第二天也是回船的日子。
  那野口先生只擅长画人物,看着珍卿的半成品就如获至宝,珍卿答应会在船上循序上好色,等到东洋最后一个停靠港,保证给野口先生寄回神户。怡民的亲戚看这小画也很过誉,搞得珍卿不好不送点什么,答应到船上也会作点书画,来日一样寄给他们做纪念。
  给元礼兄妹三人买了当地邮票,珍卿和怡民就回到玛丽女王号。
  这天下午,在等待邮轮重新出发的空档,珍卿在舱房给《莲池荷放图》上色,忽见一只黄蝴蝶翩翩飞入,它那优雅韵律的舞姿极迷人,很奇异地,珍卿痴赏一阵心情大好。
  看着那黄蝴蝶又翩然飞出,珍卿视线随之移到小窗外,陡见那个佐藤三室倚在船舷上,目光灼灼地看着珍卿,仿佛她是什么可口的食物,他恨不得立刻拆吃入腹。珍一阵阵恶寒心悸,连忙把窗户窗帘都关上。
  她在舱房不安地踱步一阵,怡民笑嘻嘻地走进来,拉着珍卿膀子神秘兮兮地说:”刚才有两个东洋警察,把佐藤三室带下船了,肯定是有什么罪名,说起他天天也在玩忽职守,说得严。“佐藤三室从玛丽女王号消失了,珍卿之后再未看见过此人。
  这一会,珍卿惊喜地抱着怡民脖子:”是不是野口先生出的力?“怡民小得意地连连点头。那警察佐藤三室虽是华族子弟,但上世纪很风光的华族已渐没落,声名在外的大德学者(士族),比未建功勋的落魄华族有能量得多。
  珍卿既感激有手腕的野口先生,也感激古道热场的怡民姨妈一家。打算多给他们送些书画作纪念,写几张卷轴让他们挂也不错,不过大张纸都在行李箱里。
  下面的行李舱开大箱,是每天八点至十一点,珍卿翌日取了好些写字画画的生宣熟宣,将最近练习最多的《张玄墓志》写了两篇小字长卷。又问怡民东洋人喜欢谁的诗,怡民说唐代的李杜元白柳的诗他们都喜欢,珍卿又用不同书体写好多诗,华女士都笑她能出摊卖字了。
  也许是连续两天书画上太用功,珍卿出汗后又受了晚上的凉风,晕船加上伤风不免又病倒。病重得有时看着要死过去,黄先生、华女士、怡民里外关照她。舱长布雷尔先生、管餐室的头头,包括同船客人都多有关照。
  有位极和善的宋太太——他们一家是从长崎上的船,每天过来看珍卿一两回,总是带水果点心糖果给怡民和珍卿吃,有一回还带一整瓶烈酒来,还教怡民怎么给病人擦身降温。法国的阿梅戴神甫兄妹,也不时一起过来看望珍卿。据说珍卿神志不清时,华女士身体不适也躺下了,是阿梅戴嬷嬷给她擦身,阿梅戴神甫举着十字架,对着珍卿念了好一会经。
  第四天,珍卿病体稍愈靠坐在床上,还庆幸船上所遇竟多善士,华女士犀利地泼她冷水:“傻囡囡,你住在特别二等舱,日常起居出入,显见身价不菲、教育良好,你身上积聚着名利的潜能,大家下意识趋炎附势,又有什么稀奇。要说阿梅戴两位在教人士,倒看得出没有坏心,不过是想传教布道而已。倒是你们以为是菩萨的宋太太,实在表里不一,你们两个被她糊弄得团团转。”
  珍卿和怡民不由面面相觑。
  华女士语重心长地讲道理:
  “珍卿、怡民,你们两个小姑娘很出色,标致的没你们聪明,聪明的没你们标致,所以世人待你们多是笑面。实际呢,除少数人为人至善,绝多都是名利之徒。不要见人笑脸相迎、言谈顺意,就以为她定就是好人。
  “天天来看珍卿的宋太太,当着你们一尊笑面佛似的,背地里讲起闲话几难听,若非东姐(华女士女佣)碰巧听到,我又哪里晓得她是这等人!
  ”她讲珍卿结了婚还不检点,天天跟一群男学生胡乱打混,还跟下头的鬼佬水手调情,跟东洋警察眉来眼去,还说……哎呀,还说你是旧时候的花魁,谁也别想独占……她们说二、三等舱的老少斯文男人,你们全跟人家出入说笑过,说怡民时常半夜还在起坐室,除了怡民里头全是男人家,谁晓得跟人弄的甚勾当。宋太太这样没道行的,自是无耻下贱之极,可有人愿意传,就有人愿意听,吃亏的是你们……最属刘太太爱嚼这些舌头……”
  怡民气得脸恍惚唇发白,紧紧抿住嘴没有讲话。珍卿打小是个泼皮性格,没华女士以为的那么脆弱。不过若她讲的是真的,她对宋太太也看走眼了。
  怡民还是忍不住问一句:“女士,是东姐亲耳听到吗?”华女士点点头答道:“是我前天后半夜想吃辣的,东姐摸黑去餐厅帮着说,回想听见人絮絮叨叨的,宋家少爷从三等舱打牌上来,跟她娘闹脾气,原来是宋家少爷喜欢你们,宋太太设法断了他的念头,才说出这没边没沿的话……”
  珍卿对于“人言可畏”早有体会,但肯定是病中太迷糊了,没瞅见宋太太的狐狸尾巴。
  华女士最后总结陈词:“见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怡民,你最要当心。慢慢琢磨吧!”
  华女士回舱房休息去了。珍卿和怡民都年轻漂亮,家世才学也好,男人会动意女人会生妒,好好做人也会有无妄之灾。其实华女士想说:做人太鹤立鸡群不是好事,但说出来无济于事便没说。
  怡民两手靠后撑住床板,难得没精打采的。她在东洋、江平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好人坏人都会挂点相。宋太太说话耐心,态度温柔,怡民暗里觉得她像她妈妈,只是比她妈妈爱笑些。所以怡民受得刺激大些。
  珍卿见她还有点失魂落魄,没有多话只是默默陪着,她知道怡民最终会想通,但是过程要她自己经历。
  玛丽女王号经停横滨港时,珍卿送给野口先生的《莲池荷放图》作完,她们又在怡民舅父家住两天,与人谈论掌故文学之时,竟遇谢董事长他们留学时的旧识,自然有一番新鲜的热闹。珍卿拜托怡民的舅父,将书画礼物亲自送到野口先生主怡民姨妈家。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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